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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延棠踏出殿門時,王六與另一個管事的公公張德湊了上來。 “陛下,”王六俯了身子,低眼瞅著江月心那頭,小聲道,“胡將軍那頭來報,叛王李素已被尋著了?!谇嚯]鎮(zhèn)那頭,上了吊,去了?!?/br> “知道了?!崩钛犹牡c頭,“此事就別在明日前詳細(xì)提,有些晦氣了?!?/br> “還有件事兒,”旁邊的張德有些猶豫,躊躇道,“葉大小姐去尼庵削發(fā)了。您瞧著,是不是接進(jìn)宮里頭……” “渾說什么呢!”王六立刻打斷他,喝道,“葉大小姐出家為尼,這事兒哪能煩的到陛下?咱們陛下對小郎將一往情深,這可是百姓眾口稱贊的事兒!” 張德不如王六得臉,被訓(xùn)斥了兩句,面上掛不住,青一陣白一陣的。他在心底嘀咕道:那葉大小姐不是慣稱京城明珠?陛下竟當(dāng)真不喜歡,也是怪哉! 這頭李延棠聽了,便道:“出家便出家吧,自個兒選的路,朕總不能說什么。”說罷,便沒有再提了。張德也知道,這是陛下對那葉大小姐一點意思也無。他討了個沒趣,頓時懊惱不已,趕不迭地討好王六去了。 *** 江月心大睡了一覺,次日清醒時,便覺得神清氣爽。再踏出清涼宮時,便覺得這朱墻琉瓦都甚是對眼。隱隱約約的,就有了“回家”的感覺。 她正站在屋檐下頭,遠(yuǎn)遠(yuǎn)瞧得一列宮女魚貫而入,手里捧著盛有衣衫鞋履的錦盤,原是要她為晚間的接風(fēng)洗塵宴準(zhǔn)備一番。 既然是哥哥為主角的宮宴,她想到哥哥那張生氣的面龐,就苦兮兮地坐下來任由宮女為自己打扮。宮女取來的衣衫是一襲櫻紅游鱗紋長裙,甚是貴氣。這衣裙被捧在宮女手上時,她便覺得有些不適合;誰料穿在自個兒身上后,竟異樣得合身,襯得她愈顯英艷。 此外,宮女替她梳妝時,也只挑利落的小件兒首飾:整一粒的南珠垂在耳下,毫無繁瑣贅余花樣,卻是光潤無比、價值連城;發(fā)間簪一柄象牙釵子,并無金銀翠飾,只雕一朵半開芙蓉。通身如此打扮,令她利索而不失貴氣。 “這一身可是陛下親手挑的呢?!睂m女討好道,“他說小郎將您天生麗質(zhì),無需那些多余玩意兒,如此便足矣?!?/br> 李延棠的夸獎,江月心可是很愛聽的。聽了幾句,便有些飄飄然,也不嫌棄裙擺束腳了,當(dāng)即便想要出宮去讓別人夸夸自己(夸夸李延棠的眼光)。 當(dāng)然,江月心可不能這么快就去宴席上。用大宮女的話來說,便是“您身份貴重,得晚些去才行”。于是,她便在清涼宮里頭等了甚久,直到外頭宮女來傳,說是霍家的夫人攜著大小姐來了。 “快請他們進(jìn)來。”江月心連忙站起來,嘀咕道,“霍夫人怎么來了?” 霍夫人是今早剛到的京城。她不愧是將軍家的女子,早上風(fēng)塵疲憊,晚上便將自己收拾得光彩照人、一身矜貴了。 見了江月心,霍夫人不像從前那樣對她直呼,而是低頭問了聲小郎將好。 “前些日子,淑君受了小郎將頗多關(guān)照?!被舴蛉碎_了口后,終于露出了一些倦色。她打著精神,對江月心笑道,“日后,若有什么幫的到忙的地方,煩請小郎將務(wù)必開口?!?/br> “會的會的?!苯滦拿Σ坏c頭。 她一邊說著,心里又有點擔(dān)心霍淑君會不會近來極為傷心。畢竟這小妮子似乎挺喜歡阿鏡的,阿鏡又是大燕國的五殿下…… 她和霍夫人其實相交不深,與霍淑君才是真正的好友。她對著霍夫人頗有些訕訕,完全說不出話來,于是便把目光移到了霍淑君面上——偏偏這個時候,霍大小姐仰天翻了個大白眼兒。 標(biāo)準(zhǔn)的霍式白眼。 江月心:…… 好的,自己的擔(dān)心是多余的,霍淑君好得很。 霍夫人說了幾句話,便與霍淑君一道告退了。待出了清涼宮不久,霍夫人便扣緊了女兒的肩,念叨道:“你可要好好與小郎將處處關(guān)系。如今她深得陛下寵愛,你要是與她交好,日后便會一帆風(fēng)順……” 言辭之間,甚是憂慮的樣子。 霍淑君磨磨牙,翻了個白眼,道:“娘,我和小郎將是交好!但絕不是因著她要嫁給陛下,我才與她交好的!” 霍夫人又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道:“你懂什么!年紀(jì)輕輕,不知道這日子難過得很!總是意氣用事,不聽你娘的話!叫你不要瞧那顧鏡,可不是栽了?前些日子你又和那段家的私奔,可把你娘我氣死了!要不是你九叔壓得及時,這事兒那可就傳開了……” 霍淑君撅著嘴聽了一陣,在心底道:即使差點送了命,自家娘親還是一副模樣,就愛拿人情世故的道理來說教人。 她跟著霍夫人走了幾步,忽然道:“娘,……若,君兒以后要嫁人了?!?/br> “怎么?”霍夫人停了腳步,問道,“你還想著那姓段的?門都沒有!” “我不過是說說,”霍淑君氣鼓鼓的,道,“若我要嫁人了,可否把請柬送給鏡哥哥?我知道他在大燕國,路遠(yuǎn)途渺,一定不會來;他還是殺了天恭國人的敵將,咱們這兒沒人喜歡他。但我就是想……” 霍淑君的眼簾微微翕了下,神色有些恍惚。 “就是想讓他知道,君兒嫁人了;心有所屬,過得很好?!彼f道。 霍夫人瞧著女兒平靜的神色,滿心的說教之語都忽然凍住了。她不再想念叨那些“和未來的皇后打好關(guān)系”的廢話,而是牽起女兒的手,道:“走吧,你爹在等著了?!?/br> *** 這宮宴在御花園舉行,邀的是群臣百官及親眷女子,給足了新侯爺江亭風(fēng)面子。江月心攜著幾個宮女,朝御花園去,半道便看到一群人里三層外三層地圍著,不知在做些什么,仿佛集市上的商販爭著搶一個大客似的。 待她走近了,便聽到陣陣喧鬧聲。 “江大人,小女年方十六。不是老朽我自夸,京城人人都叫她‘葉婉宜第二’……” “江大人,不知令郎喜歡怎樣的姑娘?我家琴兒略通琴棋書畫,年歲甚是匹配……” “江大人,咱們也是武將之家,我閨女雖不會武,卻最是仰慕英武將軍……” 江父穿著一襲嶄新的袍子,如逛街挑白菜似的,老神在在地雙手負(fù)在背后,一邊聽,一邊瞇著眼點頭。點頭間,說話說得滴水不漏。 “姻緣天賜,老頭兒不好過問。”“此事不可強(qiáng)求,一切皆看亭風(fēng)意思?!薄拔壹绎L(fēng)兒生性粗糙木訥,恐怕會耽誤令媛。” 看得出來,江父甚是志得意滿。 曾經(jīng)cao心兒子娶不到老婆,如今卻要面對兒子的追求者太多,他自然是如在云端,連江月心喚了幾聲“爹”,他都不太聽得見。好不容易,才聽見女兒的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