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說了一句讓你跳個舞的玩笑話？”皇帝笑問道。

    謝柔嘉抬起頭。

    “陛下，這是玩笑話嗎？”她問道。

    皇帝看著她。

    “哦，是有點過分了，你生氣也是應該的?！彼徽f道。

    “原來陛下認為這只是有點過分?！敝x柔嘉說道，“那陛下為什么要詔我們謝家覲見呢？難道這也是個玩笑嗎？”

    此言一出，殿內(nèi)的人面色都驚愕。

    她這是，在質(zhì)問皇帝嗎？

    太后的臉色沉下來。

    “脾氣真大。”一個聲音忽的響起，還帶著笑意。

    眾人的視線不由看過去，見是一直安靜而坐都要被眾人又忘記的東平郡王。

    見大家看過來，東平郡王笑了笑卻沒有再說話。

    不過，是啊，這小姑娘的脾氣還真不小啊。

    竟然敢對皇帝甩臉了。

    “謝二小姐覺得朕說錯了？”皇帝問道，臉上已經(jīng)沒有了笑意。

    殿內(nèi)年紀小些的公主們都低下頭帶著幾分畏懼。

    皇帝的脾氣其實也不小。

    有些不妙啊，她只是想讓謝柔嘉受到羞辱以及被皇家的人厭棄，但并不是要謝家被厭棄，謝家現(xiàn)在被厭棄可是會累害她的。

    只是……

    這又是個極好的機會，惹怒皇帝，這個家伙這輩子就再也翻不了身了。

    謝家被皇帝厭棄就被厭棄吧，反正她在謝家也不會被厭棄，她還是且更是不可取代的大小姐。

    謝柔惠也垂下頭，袖子里的手攥了起來，心砰砰的跳起來。

    快，快惹怒皇帝吧。

    “是?！敝x柔嘉說道，臉上雖然有畏懼，但她還是挺直了脊背。

    這不要命的臭丫頭！

    周成貞張口就要說話，皇帝卻拍了下幾案。

    殿內(nèi)的人一哆嗦，周成貞的話也卡住了。

    “真是大膽！”皇帝喝道，聲音里滿是怒意，“朕錯在哪里？”

    “陛下息怒。”亂亂的聲音響起，殿內(nèi)的人呼啦啦的跪倒一片。

    站著的謝柔嘉就格外的顯眼。

    “陛下您錯在不該詔我們謝家進京，陛下更錯在不該詔我們謝家以覲之禮進京?！?/br>
    女孩子的聲音在殿內(nèi)響起，蓋過了一片息怒聲。

    “陛下您為什么詔我們謝家進京？難道是因為我們謝家的朱砂生意做得大嗎？”

    謝柔嘉說道，自己搖搖頭。

    “不是，再大能大過陛下的江山嗎?！?/br>
    “陛下您為什么要賜予我謝家以覲之禮？難道是因為我們謝家富可敵國嗎？”

    “不是，再富能富過陛下的社稷嗎?！?/br>
    “我們謝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我們巴蜀萬眾都認為，是因為我們謝家進獻了鳳血石，是因為我們謝家三月三祭祀得天降下異像為祥瑞?！?/br>
    “我們謝家為什么會發(fā)現(xiàn)鳳血石？為什么會得天降異像？是因為我們謝家是大巫，是巫清的后人，這些都是神靈通過我們謝家，賜予萬民賜予陛下的。”

    “所以我們謝家以巫溝通天地神明，所以陛下才獎賞我們謝家如此榮耀，沒想到，原來陛下并不是這樣認為的?！?/br>
    “陛下，我們謝家是巫，巫是怎么溝通神明的？是舞啊。”

    “陛下，那是巫舞啊，是敬天地鬼神的巫舞啊?！?/br>
    “現(xiàn)在，有人竟然當眾要我們謝家人給他跳舞，說我們謝家跳舞跳的好，把我們謝家當成舞娘，把巫舞當成供人玩樂的伎樂。”

    “而陛下竟然認為這只是一個玩笑，這只是一個過分的玩笑?！?/br>
    謝柔嘉看著高高在上的皇帝，眼里有眼淚大顆大顆的滾落。

    是您自己要吃丹藥，吃出了問題，就滅了謝家的族。

    那是一個族啊，老老少少的人命啊，那些都是無辜的人命啊。

    “陛下，既然我們謝家在您眼里只是一個跳舞的，您何必詔我們進京，何必如此大禮相待??！”

    說到這里她深吸一口氣。

    “可是別人可以認為這是一個玩笑，陛下您也可以認為這是一個玩笑，但我也不會這樣認為，謝家的人不會這樣認為?！?/br>
    她拂袖抬手高舉過頭。

    “陛下您不用再查再問，也不用思慮斟酌各方，方子元是謝氏柔嘉我出手打傷，我認罪認罰但憑處置?！?/br>
    她對皇帝一拜。

    “心甘情愿以此為榮?！?/br>
    殿內(nèi)鴉雀無聲，看著那小姑娘躬身緩緩彎拜的身形，很多人只覺得好似有石頭壓過來，不由氣息凝滯。

    娘啊…

    方子元已經(jīng)呆滯了。

    不就是打個架嘛，怎么搞得好像士大夫進諫，為忠義慷慨赴死了？

    周成貞臉上已經(jīng)沒有半點的焦慮暴躁，取而代之的是沉沉，眼里閃爍的熒光。

    第二十四章 起舞

    “脾氣果然很大。”

    在一片沉寂中，東平郡王的聲音再次響起，依舊帶著淡淡的笑意。

    “聽說過本事大的人脾氣大，現(xiàn)在看來小孩子的脾氣也很大啊?！?/br>
    這話打破了殿內(nèi)的凝滯。

    皇帝的面容微動，而太后和皇后也回過神來。

    “你這孩子，真是想多了?！碧笳f道，“他又不懂這個，也不知道這是沖撞你?！?/br>
    方子元終于反應過來了。

    “是啊是啊我不知道啊?！彼暗?，“這是我自己不知道，我又沒見過什么巫，就跟我夸誰誰好看似的，我是好意，哪里知道對你來說是羞辱?。　?/br>
    他說著梗起脖子。

    “你有什么沖著我來，不用牽涉到皇帝身上，羞辱你的是我，別扯那些有的沒的。”

    “是啊，你說的這些，我們也不知道啊?！憋@榮公主說道，“你覺得你被羞辱，你就告訴方子元，哪有這樣動手打人的？”

    “你是說，他不是存心羞辱我的？”謝柔嘉看向顯榮公主。

    是不是的，顯榮公主心里也多少知道，但是這個時候又怎么能承認。

    “當然不是?！彼f道。

    “就是，我就是好心，我就是覺得好看夸你呢，我才沒有羞辱你?！狈阶釉哺f道。

    謝柔嘉看向他。

    “你知道巫舞是什么狀況下才會跳的嗎？”她問道。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巫！”方子元沒好氣的喊道，“我又不知道你跳舞不是給人看的。”

    “不，巫舞降神，祈祝禱酬，但也是給人看的。給那些有所祈求，祝愿，感謝的人看的，既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