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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來,靈犀委屈更勝,一行淚也終于滑落,靈犀多少年沒有哭過了?她自己也記不大清楚了,總之練武的時候,摔折了胳膊,沒有哭過;后來與一群混小子打群架,打青了眼圈的時候,沒有哭過;知道蕭央藏了顧念在浮云山莊的時候,沒有哭過……那么,今天又為什么哭呢? 蘭亭見到這串淚珠,亦是心頭一慟,滿腹的話語,再也無法言說,他知道靈犀素來好面子,只得轉(zhuǎn)過身去,訥訥道:“沒事,我便去了。” 靈犀不答話,她待要威脅蘭亭幾句,卻哽咽了一聲,沒能說出口。 蘭亭聽了這哽咽,便忍不住停下腳步,道:“我什么也沒有看到!” 靈犀決然不能想到這事真話,只以為他是在調(diào)侃自己,恨恨然道:“你怎么能……”話音未落,更覺哽咽起來,便恨恨道:“滾,不要讓小爺再看到你!” 蘭亭自問,生來沒有遇上過如此跋扈的病人,可他聽見靈犀能夠罵人,心中竟然萬分歡喜,緊張壓抑在心頭的情緒也驀然一松,只覺得自己不似方才那樣緊張了,平日里嬉笑怒罵的性格便又有嶄露頭角之勢,道:“是的,沈爺,我自與你天水碧相識以來,便一直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是個爺,而今,終于是了了一樁心愿,果然,靈犀,你貨真價實是個少爺,當年,你倒是不曾撒謊,是我小人之心,今日終于能夠甘心了。” 蘭亭此話說罷,依然未回頭,可他想著靈犀此時定是咬牙切齒,卻又無言以對的尷尬模樣,莫名便覺得喜悅,于是,隨手拿起了身畔桌子上的冷茶喝了一口。 不料,身后的靈犀竟在此時,悠悠然開口:“蘭亭圣手,聽你的意思,是在諷刺我的胸太小嗎?” 蘭亭剛剛喝下去,還未來得及咽下的一口水,就這樣全部噴了出來,他扭過頭去看著靈犀,只見床上這姑娘,也正瞪了一雙杏眼惡狠狠地看著自己,半點也不示弱。 蘭亭自覺得倘若自己是個女子,縱然再如何不羈,也不至于彪悍至此,只能拱手道:“沈爺威武!在下甘拜下風(fēng)?!?/br> 靈犀心頭一陣得意,她自覺得終于戰(zhàn)勝了自己,終于不在于自己的身份處糾結(jié)做女兒形態(tài),讓蘭亭調(diào)笑自己,所以,此時便斜了眼去看他,冷哼一聲,道:“我聽說,醫(yī)者眼中,是沒有男女的,事有從權(quán),這一回小爺便不挖你的眼睛了,且饒你一條狗命,只是……” 這話用輕軟的聲音說來,完全就像是小女兒在像情郎撒嬌的模樣,蘭亭樂得消受,于是繼續(xù)躬身做狗腿狀:“小的愿聽沈爺吩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的!” 靈犀便得意道:“這件事,再也不能說給外人聽,否則!哼!” 蘭亭連聲諾諾答應(yīng),卻又故作奇怪問道:“只是沈爺,小的有一事不明,你我既然都是爺,又有什么是不能看的?何必諱莫如深如此,反而不能說與別人知曉呢?” 靈犀氣結(jié)又不能示弱,將杏眼咕嚕嚕一轉(zhuǎn),便笑道:“只因為你生的太過面白俊秀,像是個相公,所以……所以,傳揚出去,平白累小爺一個斷袖的名聲,便十分不妙了!” 蘭亭:“……” 還是回去換衣衫歇一會兒吧,眼前這人,已經(jīng)全然無礙,倒是自己,若想留得性命,多活些時日,還是,早早離去,不然,等下反而可能會一口血噴出來,氣結(jié)而亡的! 靈犀已是生機盎然、 可蕭央的眼眸里,卻已經(jīng)了無生機。 這個世界,到底殘忍,容不得誰的后悔。 然而蕭央,又該如何救贖自己?! 風(fēng)云相會當此際,蒼天不度妄絕人,血腥已染如何洗,愿償此身碾成塵。 第72章 蕭央奠 三千精銳的人馬, 三千鮮活的生命,三千兄弟的血rou,在眼前紛飛湮滅的痛, 誰懂?! 蕭央跪在軍前, 高舉著手中的含藏天劍,祈求焦浩然的懲罰! 他希望用自己的命來祭奠死去的戰(zhàn)士, 用自己的性命贖罪。 倘若,不是想要把沈靈犀送回貴南, 送還給蘭亭, 蕭央或許不會回來, 他會繼續(xù)在戰(zhàn)場上廝殺,殺了栗粟,再去尋湘王, 直到筋疲力盡,直到自己的血與rou,和三千弟兄,融入同一片塵土。 焦浩然肅穆地望著蕭央, 許久不曾開口。他看著蕭央,看著蕭央高舉著自己的寶劍,眼眸里滿溢著的絕望與悔恨。眼前的少年, 仿佛已經(jīng)成了一座雕塑。 “你,知道自己錯了嗎?”焦浩然問。 蕭央咬著干裂的嘴唇,溢出了鮮血,鮮血在舌尖泛起, 一種火辣辣難受的滋味,他啞著嗓子,道:“是,卑職錯了!” 真的,錯了! “既然錯了,就要用盡力氣去彌補自己的過錯。”焦浩然的嗓音因為著急和憤怒,顯得有些沙啞,然而說出的話語,卻如磐石一般,砸在蕭央的心上,“看你的樣子,是準備以死謝罪嗎?可是蕭央,你若是死了,我除了能把你的首級掛在轅門外,寒了蕭氏舊部的肝腸,亂了戰(zhàn)士們的軍心之外,我,還能得到什么?” 蕭央無言,一顆頭垂得更低,膝前,兩點淚滴落在塵埃里,消失不見。 都言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不到傷心處! 死亦不可,生,不如死! 如天神一般存在的蕭央,帶領(lǐng)著傳聞中戰(zhàn)無不勝的蕭家軍的精銳,在昨夜剛過去的戰(zhàn)役里,竟然失敗了!消息在將士中傳開,幾乎在剎那間崩塌了大家心中崩緊了許久的防線。 而更糟糕的是,湘王的軍隊,竟然再次兵臨城下,一個日夜之間,近十萬人馬由茯苓山到貴南城外,黑壓壓駐扎在城門三里之外。 熙熙攘攘,尚未安頓下來的叛軍之間,忽然跑出些重甲的將士,他們拖著些殘缺的軀體和四肢,打馬在城下巡弋——塵土里的尸首,全都是玄衣黑甲,那是昨夜一戰(zhàn),陣亡的蕭家軍啊! 城下敵軍的將士們,放肆地嬉笑謾罵:“蕭央小兒何在?!聽說蕭家軍最重情重義,還不趕緊出來給自家兒郎收尸嗎?” “哈哈,還說什么忠義之師?!狗屁,都是孬種!你們怎么不把箭射來?。∩溥^來啊,讓你們兄弟的尸首做你們的靶子!瞄準些哈!” “奶奶的!這些rou盾好使,就是沉了些,死人晦氣!” …… 城樓上的將士氣得睚眥欲裂,也早有人把消息報到焦浩然的帳下。蕭央聽聞,提起劍,就要打馬向南城門而去。 焦浩然一聲嘆息,起身用手死死拽住蕭央的衣袖。他眼眸里是顯而易見的失望,他問:“蕭將軍,三千蕭家軍的鮮血,仍未能積淀出你心中的城府嗎?” 蕭央愕然,面容如石雕一般僵硬,他的、心中山呼海嘯的痛楚忽然寂靜。原以為經(jīng)此一戰(zhàn),自己會痛定思痛,誰料,還是會輕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