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凜拿起那張蓋了她指印的“欠條”，笑了，“共勉?！?/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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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葉鳳歌沐浴后回到房中，推門就見傅凜正靠坐在外間窗下的軟榻上。

    她美目圓睜地瞪著他，怪腔怪調(diào)地嗔道：“夜探香閨如入無人之境，傅五爺真是好生了得啊?！?/br>
    傅凜不以為意地笑著朝她伸出手：“鳳歌，你過來。”

    “傻子才過去，”葉鳳歌軟軟沖他“哼”了一聲，“倒是你，趕緊回你自個兒房里去?！?/br>
    “我又沒想做壞事，你那防備的眼神未免也太傷人了，”傅凜可憐兮兮沖她眨了眨眼，“我今日被傅淳驚著了，就想跟你說說話?！?/br>
    葉鳳歌這幾日都是上午抽時間給宋家的冊子畫畫，下午便在籌措開春后與傅凜成婚的種種瑣碎事宜，一直都挺忙的。

    她知道今日傅淳與傅凜在正廳談了許久，卻并不知他們具體談了些什么。

    聽傅凜這樣說，她便沒再與他忸怩為難，點(diǎn)頭“哦”了一聲，依言走了過去。

    哪知傅凜倏地展臂，攔腰將她掠到軟榻上，她措手不及之下掙扎了幾下，兩人便在軟榻上跌作一團(tuán)。

    傅凜將人按在身下，在她柔軟的紅唇上淺淺一啄，小聲笑道：“瞧我這運(yùn)氣，輕輕松松獵到只漂亮的傻子?！?/br>
    毫無意外地被葉鳳歌按住就是一頓粉拳亂捶。

    嗔笑打鬧這一通后，葉鳳歌抬手捏住傅凜噙笑的臉頰，紅著臉咬牙道：“我就不該心軟！再不信你的鬼話了。”

    傅凜賠笑坐起身，順手將她也拉起來并肩靠坐在軟榻上，環(huán)臂扣住她的腰，討?zhàn)埲鰦伤频拇亮舜了募纾骸皼]騙你的，真是來跟你說傅淳的事。”

    葉鳳歌乜他一眼，笑眼含嗔：“說就說，動手動腳做什么？”

    “情不自禁?！?/br>
    傅凜摸了摸鼻子，心虛地笑著取出傅淳今日給的那張“借條”。

    作者有話要說：　　對的，你們沒有看錯，有一只半血復(fù)活的月總她爆更啦~~

    第八十一章

    那“借條”上的字本就不多，葉鳳歌匆匆一眼掃過便看完了，只是她不明白這其中的玄機(jī)，便抬眼望向身側(cè)的傅凜。

    傅凜大致對她說了一下傅淳今日明志的種種。

    很顯然，傅淳拿了他的藍(lán)圖去，是想借傅家的運(yùn)作，從寶成郡主手上東山再起。

    有這兩股勢力的加持，只要她不出差錯，必會以勢不可擋的速度崛起，很快就能成為臨州地界上不可忽視的人物。

    “從前是我小瞧了她，以為她只是想借勢翻身，重入仕途，”傅凜有些感慨，“卻不知她執(zhí)著于重入仕途，是想要使所有人重新回歸‘文武官考’這個相對公平的量才準(zhǔn)繩之下?！?/br>
    最初的最初，世家子弟與寒門子弟在文武官考面前至少能得到大致的公平。自有了“舉薦”制后，寒門子弟先天就失了入仕的敲門磚。

    如今的平民子弟，若非自身才學(xué)出類拔萃到鋒芒無人可擋，或有什么可遇不可求的天降機(jī)緣，只是尋常意義上的優(yōu)秀，那就幾乎沒可能仕途通達(dá)，能混個低階小吏就不錯了。

    傅淳要的就是無遺珠落于滄海，像從前那樣。

    “三姑娘她這是……”葉鳳歌有些不可思議地頓了頓，“要站到對抗世家的那一頭？”

    傅凜點(diǎn)點(diǎn)頭，笑得古怪：“她想做的事，約莫就是像左相趙玠那樣?！?/br>
    葉鳳歌一直活得簡單平凡，對時局朝政所知不多，不過是偶爾從傅凜這里東一句西一句地聽些，許多事她是百思不得其解，還得靠傅凜解惑。

    “說起來，三姑娘自己也算‘舉薦制’的受益者，為何又對這事如此痛恨？”葉鳳歌扭頭望著傅凜，滿眼的云山霧罩。

    傅凜握住她的手，撥琴弦似地撩過她纖潤的指尖，玩得自得其樂。

    “我猜，多半是因?yàn)殂涑呛７离U些被人打成篩子，氣著了。她武官出身，最聽不得國境被外敵侵犯的消息。之前沅城那頭險些失守，這對她來說簡直是國威受辱了?！?/br>
    “沅城水師吃敗仗，跟‘舉薦制’有關(guān)嗎？”葉鳳歌似懂非懂地蹙了眉心。

    傅凜一抬眼就見她眉頭緊鎖、認(rèn)真思索的模樣，忍不住輕笑出聲，伸出指尖輕輕將她眉心揉開。

    “自然有關(guān)。世家大姓舉薦用人，只管是不是自家人、是否能聽從自家擺布，至于才能是否適任，倒變得可有可無?！?/br>
    傅凜低聲嘆了口氣：“如此本末倒置，長久下來，大縉的內(nèi)政早已腐朽不堪，很多事都不是它本來該有的樣子了。若非因?yàn)橥鈴?qiáng)中干，今次區(qū)區(qū)一個海島小國，哪敢開幾艘戰(zhàn)艦就挑釁幾百年威名的沅城水師?！?/br>
    敵方區(qū)區(qū)幾艘戰(zhàn)艦，只因配了與戰(zhàn)艦契合的船用火炮，便可將沅城水師按頭打得無力還手。若誰敢說那種船用火炮有多了不起，傅凜只能嗤之以鼻。

    “我就不信，滿大縉只有我一人想到要改良戰(zhàn)艦與火炮，”傅凜不屑地撇了撇嘴，“不過是懂行的人大都被擋在外頭，在其位的人卻一知半解罷了?！?/br>
    孔素廷那般出色的金石冶煉宗師為何不入仕途？為何家學(xué)淵源又懂實(shí)踐的孔明鈺，寧愿跑到桐山來，窩在傅凜名下的小工坊做一名匠師，也沒打算去州府匠作司謀個一官半職？

    因?yàn)榭准以诠賵鰺o人，孔家人又素來清高傲骨，一旦進(jìn)了官場勢必被踩在最底，長才不能盡情施展，滿腔抱負(fù)只能付諸東流。

    還不如躲在清蘆繼續(xù)頂著“詩書傳家”的盛名，專心治學(xué)，至少還能憑學(xué)術(shù)上的尊敬得眾人青眼相待，在合適的機(jī)緣下拿出自家治學(xué)成果做些貢獻(xiàn)。

    “那你也是如此，”葉鳳歌點(diǎn)點(diǎn)頭，有些懂了，“被‘舉薦制’擋在仕途之外的滄海遺珠?！?/br>
    傅凜垂眸笑笑，沒再說話，只是捏著她的手晃來晃去。

    “那，‘舉薦制’弊端這么嚴(yán)重，陛下不知道嗎？”葉鳳歌翻手扣住他的大掌，不讓他再亂動了。

    傅凜淡淡一哂：“知道啊。所以趙玠才能以寒門出身，短短十?dāng)?shù)年就位極人臣，跟世家杠得個不死不休?！?/br>
    這些事，裴瀝文的父親、傅凜的西席裴先生都是講過的，只是以往傅凜聽聽就罷，并不覺得與自己有多大關(guān)系。

    “可是，這‘舉薦制’的種種弊端既已影響到國計民生了，為何各地世家還是執(zhí)著于此？他們就不怕再這樣下去，”葉鳳歌無端地環(huán)顧了四下，突然小聲，“搞不好會亡國？”

    所謂皮之不存毛將焉附，若國家被徹底搞亂，所謂世家又何去何從？

    這樣簡單的道理，她一個看話本子比看經(jīng)史子集多的人，在聽了傅凜的話后都能想到，那些世家大族的掌事者們不該毫無察覺啊。

    傅凜學(xué)著她小聲謹(jǐn)慎的模樣，笑回道：“都咬在嘴里的雞腿了，叫你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