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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停下腳步。 堂姐傅淳,小時教他認(rèn)過字,雖如今的模樣已成熟許多,但眉眼間依稀還有點(diǎn)當(dāng)初的影子。 至于她身旁的那個半大小子…… 不認(rèn)識。 “三姑娘安好?!遍h肅板著臉,警惕地盯著傅淳的一舉一動。 畢竟閔肅去桐山時,傅準(zhǔn)也才七八歲,與眼前這副模樣差別挺大,閔肅一時沒認(rèn)出這是七公子,便只向傅淳問了安。 傅淳笑著沖閔肅揮了揮拳頭:“你那什么眼神?當(dāng)我是來吃人的?” 閔肅眼皮都沒眨一下,不動如山。 知道這黑大個兒是自己差遣不動的,傅淳也不與他說,只是歪頭將目光繞過他,看向他身后那個面色清冷的傅凜。 “五弟,我就是過來……嗯,打個招呼?!?/br> 兩人七年未見,多少有些生疏。而眼前的傅凜與從前那病弱的模樣大不相同,饒是見慣場面的傅淳都忍不住有些拘謹(jǐn)。 而她身旁的傅準(zhǔn)更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傅凜雙手負(fù)在身后,淡聲道:“閔肅,退下?!?/br> 閔肅回頭看了看傅凜,見他頷首,這才依言退回,卻一直警醒地盯著傅淳和她身旁那個眼眶泛紅的陌生少年。 傅淳笑嘆一聲,正要說話,傅凜卻冷冷又開口:“三堂姐有事直說,畢竟戴罪之身,溜號太久只怕會有麻煩?!?/br> “你……”傅淳聽他這言外之意像是什么都知道,當(dāng)下不免有些吃驚。 **** 這是繼上個月見了傅雁回之后,傅凜七年來第二次與傅家的人面對面。 他面上端得很穩(wěn),負(fù)在身后的手卻緊緊捏成拳,掌心微微沁著汗。 “有事說事,不必繞彎子?!?/br> 若今日來的是其他傅家人,他根本不會與他們多說。 可來的是人傅淳,看起來又似乎有求于他,他心中隱隱生出了一個念頭。 傅淳畢竟有求于人,自不計(jì)較他的冷淡,開門見山道:“既你知我被罰在此做苦役,那就一定知道官學(xué)書樓被燒毀之事了?!?/br> 官學(xué)書樓被燒毀后,州府衙門寄存在其中的古老記檔、典籍毀于一旦,州府自是痛定思痛,再不敢打懶主意,便在此劃出地來,修建州府衙門專用的記檔院。 “我看了匠作司繪制的記檔院藍(lán)圖,總覺得其間隱患頗多,可又想不出解決的辦法,便想向你請教,”傅淳誠懇道,“我被罰做苦役,輕易不能離開此地,便一直沒機(jī)會上桐山去見你。今日正巧遇見,就厚著臉皮來了。” 見傅凜只是神色莫測地看著自己,傅淳一時拿不準(zhǔn)他在想什么,只得又道:“我見過你的珍寶閣里出的東西。裴瀝文放過話,說那些都是你親手繪圖并作出最初的模板,才拿到工坊去讓人照著做的。” 傅凜淡垂眼簾,嗓音平靜如無波古井:“那與營造樓院不是一回事?!?/br> “營造樓院之事不強(qiáng)求你,雖然我料想那對你來說根本就是信手拈來,”傅淳對他的了解顯然比他以為的要多,“五弟,我見過你做的十二小人兒報時鐘,還有多寶匣子……你很擅奇巧機(jī)關(guān)?!?/br> 她因失職丟官罰役,其間牽扯到傅家的一些利益,她必須頂下這個包當(dāng)替罪羊,否則傅家會有大麻煩。 所以,傅家保她就只能保到眼下這地步,她若想擺脫眼前的困境,只能自己另謀蹊徑,否則且不知要等到哪年才能翻身了。 自從她看到匠作司的藍(lán)圖后,就看到了一點(diǎn)曙光。 而這點(diǎn)曙光,須得要她這位堂弟伸出援手拉她一把才行。 匠作司給出的藍(lán)圖并未考慮到防御問題,若再度遭逢之前官學(xué)書院那樣的無妄之災(zāi),照樣是要?dú)в谝坏┑摹?/br> 只要她能提出行之有效的策略解決這個隱患,非但能將功贖罪,或許還能咸魚翻身。 “那和我沒有關(guān)系,”傅凜極力斂住心神,“我是生意人,無利不起早?!?/br> 眼下傅淳想借他之力咸魚翻身,他正好也有事想借她的手。 真是天意。 傅淳忙道:“有什么要求你盡管提?!?/br> 傅凜恍惚地看了看她身旁那個神色古怪的少年,對傅淳使了個眼色。 傅淳心領(lǐng)神會地近前兩步。 “你,有膽子查傅雁回嗎?”傅凜略略靠近她耳畔,嗓音輕緩,幽幽涼涼,“若你查到她當(dāng)年為何想殺我,我就幫你?!?/br> 這話說出來,比他想象中要容易許多。 以往他只想躲,任這根刺將他的心肺最深處扎得鮮血淋漓,都不愿與任何人談及此事。 可就在此時,就在此地,他突然想要拔掉心中這根刺了。 “怎么會……”傅淳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當(dāng)年傅凜被送去桐山,老太君與傅家家主都說是為著方便他靜養(yǎng),傅雁回倒是什么都沒說。 眾人都以為是傅凜身子太弱,家中對他不抱什么希望,便將他單獨(dú)養(yǎng)到桐山去,能活一日算一日罷了。 這件事瞞得真叫個滴水不漏,傅淳就在本家進(jìn)進(jìn)出出這么多年,竟全不知其中還有如此駭人的隱情。 她腦中亂糟糟的,低聲回道:“從前一點(diǎn)風(fēng)聲都沒有……都過這么多年,你怎么忽然又……” 她不知自己在說些什么,更不知自己該說些什么。 “以往我只是不愿面對,太疼,”傅凜徐徐按上自己的心口,“如今,我想拔掉這根刺,變成更好的人?!?/br> “為什么?”傅淳怔怔看著他,脫口道。 傅凜長睫微掩,唇角漾起清甜淺笑。 因?yàn)?,他喜歡了一個很好的姑娘,那個姑娘或許就要答應(yīng)與他攜手此生了。 他得快快拔掉心里的刺,治好心里的傷,變成世間最好的兒郎。 他說過,別人有的,他的鳳歌都要有—— 還得比別人的都好。 他的鳳歌,是該要被世間最好的兒郎愛慕著的。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更在6月1號20:00,大家六一快樂~~??! 第三十八章 對傅雁回的前一段婚姻,傅家長輩諱莫如深,像傅淳這輩年輕后生自是知之甚少,只聽說二人性情不合,婚后不到兩年便和離,此后不相往來。 和離這事在大縉世家中并不罕見,即便和離時雙方鬧得不愉快,年深日久后還不是一別兩寬,根本沒必要將陳年怨氣撒在無辜孩子的頭上,更不至于將前段婚姻所出的孩子置于死地。 但以傅淳對自家那位姑母的粗淺了解,她隱約覺得…… 傅凜應(yīng)該是沒說假話的。 可是,莫說傅雁回是傅淳的姑母,單是“定北將軍”的顯赫功績與盛名,“傅雁回曾試圖殺掉親生兒子”這種驚天丑聞,傅淳用腳趾頭想都知那是碰不得的逆鱗。 震驚半晌后,傅淳稍稍回魂,抬了抬下巴,示意傅凜到旁邊細(xì)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