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索性還是將自己的心里話說出來，他相信，為了自己的前程，娘子應(yīng)該知道怎么做。

    小顧氏卻嗤笑一聲，“郎君不就是想入弘文館嘛，何必去找十八郎？待我跟伯父說一聲也就是了?！?/br>
    第341章 下馬威？

    唐宓這邊跟李家眾女眷還算和睦，李壽那邊的氣氛就有些緊張了。

    原因還是。

    李祐堂雖是最后一個加入編纂的人，但李家祖上曾經(jīng)多次參加氏族志的編寫，對這方面十分有經(jīng)驗。

    比如老祖宗，就曾經(jīng)參與前朝氏族志的編撰，那時的他太過年輕，只能在里面打個醬油。

    但，好歹也是親身經(jīng)歷過的人，有著切切實實的經(jīng)驗。

    只聽李家老祖宗慢條斯理的說道：“的編纂，說易不易，說難也不難。左右有大體的框架，只需略加刪減即可?！?/br>
    世家的特權(quán)多多，等級很是森嚴(yán)。

    掉出世家的行列很容易，只要接連兩三代沒有入九卿、拜宰相即可。

    可想要加入世家就非常困難了，家族興盛的歷史少于二百年，就想都不要想。

    所以，每次修訂基本上就像李家老祖宗所說，大多數(shù)世家都是原封不動，極少數(shù)沒落的予以降級或者剔除、格外興盛的予以升級。

    變動都不是很大。

    世家的圈子幾乎是固定的，因為蛋糕就這么大，他們自己分還不夠，哪里肯允許外來勢力輕易沾手？

    李祐堂用力點點頭，“阿爹說的是。比如柳氏，柳大昌在庚辰之亂中數(shù)次反水，人品卑劣，實在不配為世家?！边@樣的家族，必須清除出世家的行列。

    雖然他的妻子亦是姓柳，可跟柳大昌并不是一支。

    柳大昌這一支沒落了，正好可以讓妻族崛起。

    “還有王氏，附逆齊王，家族只剩下老弱，也難為世家?！?/br>
    李祐堂所說的王氏，指的是太原王氏的一支，庚辰之亂中支持齊王與胡人“和談”，事后被圣人清算，直接族誅。

    所謂族誅，并不是將這個家族的人殺得一干二凈。

    大梁朝有著樸素的人文關(guān)懷，即便是族誅，家族內(nèi)年齡大于七十歲、小于十五歲的男子以及母女妻妾，都可以免除死刑。

    當(dāng)然啦，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那些沒有被處死的人要么流放、要么罰做官奴。

    即便有活著的族人，整個家族也算是徹底完了。

    這樣的家族，又豈能在繼續(xù)留在？

    李其琛和李其璜都很贊同父親的話。

    李祐堂又說了幾個家族的情況，或是升級，或是降等，都還算公允。

    最后，提到了皇室鄭氏。

    李祐堂看了眼李其琛，又看了眼李壽，微微嘆了口氣，道：“鄭氏，一百五十年前發(fā)跡，祖上在前朝時歷任大將軍、一等國公，族中子弟讀書識禮，亦有幾位才華卓著的君子名士，可為世家?！?/br>
    只是這等級嘛——

    李祐堂忖度著措辭，緩緩道：“三等太低了些，一等又、又不太合適，索性列為二等吧。”

    世家再沒落，也不能這般跪舔皇家啊，直接讓一個興盛不足二百年的家族成為甲等。

    而且鄭氏是武將出身，祖上根本就沒有出過宰相或是九卿，嚴(yán)格算起來，根本就不符合世家的要求啊。

    李家老祖宗瞇著眼，沒有說話，不過看他的神情，應(yīng)該是認(rèn)可了李祐堂的說法。

    一提到鄭氏，李其琛的心情就很是復(fù)雜，根本不知該用怎樣的心態(tài)去面對。

    李其璜是世家的思想，所以十分贊同父親的意見。

    唯有李壽，想都不想就提出了異議：“阿翁，這般不妥?！?/br>
    李祐堂眉頭微緊，“哪里不妥？”

    這個孫子，到底是姓李還是姓鄭？

    怎么一關(guān)系到鄭氏，他就比誰都積極？

    “鄭氏為君，李、王、顧等皆為臣，豈有君為二等，臣為一等的道理？”李壽仿佛沒有看到祖父的不滿，異常堅定的說道。

    “自古以來，世家都是如此定級，又關(guān)君、臣何事？”李祐堂理所當(dāng)然的說道。

    近千年來，王朝更迭、皇帝輪番做，唯有世家屹立不倒。

    世家也不是一成不變，有的家族沒落，也有新的家族崛起，這其間，世家的隊列中有皇族，可并不意味著皇族必須是世家。

    所以，君臣什么的，在世家的世界里行不通。

    李壽直直的看著李祐堂，再次說出那句話，“阿翁，時移世易啊?！贝罅翰槐纫酝?，世家已經(jīng)無法對整個王朝形成壟斷了。

    李祐堂當(dāng)然知道這個情況，可、可是世家的事，是他們堅守的最后一塊陣地，他實在不想讓皇家任意染指。

    “阿翁，切勿以臣慢君?！崩顗垡娎畹v堂還是十分不虞，又補了句，“李家不比顧、鄭兩家?！?/br>
    顧家有顧琰，鄭家有鄭文淵，都是宰相，且與新朝建立有功。

    就算因為的事惹惱了圣人，也不會對自家產(chǎn)生什么不利影響。

    而李家呢，李家有什么？

    族中最高的官職居然是李壽的安西侯。

    李家更多的子侄，如今還在五、六品的中級官職上努力著。

    想要入中書、拜宰相，估計還有個二三十年可熬。

    李家的家主必須在這二三十年里，給子侄們保駕護(hù)航，確保他們有安全的成長環(huán)境。否則，家族談何復(fù)興？

    想到這些，李祐堂的神色不禁暗了下來。

    唉，真是一步錯、步步錯，當(dāng)年與鄭氏結(jié)怨，直接讓李家擱淺了近二十年啊。

    李壽見李祐堂沒了方才指點江山的激情，多少有些不忍，嘆聲道：“阿翁，不是我不為李氏考慮，實在是……當(dāng)年咱們李氏為圣人打開科舉的僵局，族中子弟才漸漸步入朝堂。如今新朝立國不足三十年，圣人卻提議重訂，難道阿翁會不清楚原因？”

    李祐堂當(dāng)然知道，圣人急著重修氏族志，究其根本，無非是想把鄭氏抬為世家！而且還是等級最高的甲等??！

    李家不比顧、鄭兩家，想讓子侄們在朝中順利發(fā)展，就只能抱圣人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