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的雛菊卻被撕得粉碎，像是泄憤似的，花瓣扔得到處都是，還被踩上了黑色的腳印。

    她慌忙開門進去，女兒并沒有活蹦亂跳地出來迎接。不詳?shù)撵F霾在她心頭堆積起來。

    她來到女兒那扇永遠關(guān)閉的房門前。

    “薇薇，mama進來啦？”

    她扭開了房門。

    “看mama給你買了什么好吃——”

    女兒只穿著一件小背心，躺在床上，下身胡亂套著一條白色的棉布裙，鮮紅色的血一滴一滴，從手腕流到地板上。走近看時，她已經(jīng)氣息微弱。

    女人手中幾個沉甸甸的塑料袋盡數(shù)掉落在地。她趕緊先找來棉花和布條給女兒止住血，接著掏出手機，打了120。

    掛完電話，她慢慢接近女兒，把女兒摟在懷中。還有呼吸。她心里松了一口氣，然而她發(fā)現(xiàn)棉布裙上也有血跡，而且已干了很久。她哆嗦著揭開裙子，發(fā)現(xiàn)大腿間一片青紫，內(nèi)褲也已經(jīng)消失不見。

    “mama……”背后忽然發(fā)出微弱的聲音?！癿ama別看……”

    女人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樣的表情抱住女兒的。她取來一條毯子，給女兒輕輕蓋上，隔著毯子撫摸著女兒瘦小的身軀。

    “薇薇別怕，mama在這里呢。有mama在。剛剛誰來過嗎？”

    “b……剛剛出去了?！?/br>
    那個發(fā)不出來的親人的稱呼，在唇間淺淺地爆破，也將女人內(nèi)心最后一絲幻想夷為平地。

    “你不是……宋柘枝，對不對？”馮琚虛弱的聲音幽幽傳來，宋柘枝一陣詫異。

    “你怎么知道……”

    馮琚用力擠出一絲微笑：“把眼睛閉上，朕給你講個故事?！?/br>
    “皇上……阿琚……”

    馮琚張開嘴，像是要說什么，然而最終只說了一句。

    “朕的父親，強占過你的母親。我是你哥哥。”

    “什么？！”暴驚之中的宋柘枝，手一抖，照片飄落在地上。馮琚用盡力氣，撿起照片。

    “你可以恨朕?！瘪T琚瞟了一眼照片，咧開嘴笑了?！半薜乃小值芙忝?，都被母后找理由……處死了。朕登基之時，也是他們殞命之時。朕只有你一個meimei了。阿枝……”

    “你別說話！”宋柘枝怒吼道，“說了你別說話！再說話我把你舌頭擰掉！”

    馮琚又看了一眼照片，宋柘枝一把奪過照片，塞進胸口。馮琚用力伸手去夠宋柘枝沾滿塵土的臉，用力道：

    “但是，阿枝呀，我愛上了你了……”

    宋柘枝眼睜睜看著他的手從自己臉上滑落，昏死過去。她從懷中掏出照片，又掏出胸前一直佩戴的錦囊。

    “當(dāng)真龍?zhí)熳有目诘孽r血沾滿您的信物，并且念誦這錦囊中的咒語，便可回到原來的世界?！?/br>
    “怎么辦……我應(yīng)該怎么辦啊……薇薇你告訴我……”

    宋柘枝忽然放聲大哭，哭得極其難聽。

    ☆、獵獸

    宋柘枝滿身鮮血，一瘸一拐、怒氣沖沖地沖進曾淑妃的寢宮。

    曾淑妃正在吃著茶點，被她突如其來的造訪嚇了一大跳，茶盞也掉落在地上。

    “皇、皇后娘娘，什么事這么著急？”

    宋柘枝冷笑道：“我倒要問你呢?！毕?qū)m女們道：“霓裳，扶芝，出來?！?/br>
    霓裳一臉平靜地站了出來。扶芝躲來躲去，最后還是被老嬤嬤推了出來。

    宋柘枝道：“霓裳，我問你，你是不是聽見扶芝和安侍郎在一起秘密商量要殺我？”

    霓裳有些語塞，曾淑妃忽然恍然大悟，氣得喃喃道：“原來是你……是你……”

    “啪！”宋柘枝上前，扇了她一個巴掌。

    “對不起，但這一巴掌，我是替霓裳還的。”

    “霓裳，你敢不敢把當(dāng)時對我說過的話，向著大家再說一遍。”

    “我聽見了。”霓裳有些緊張，但依然用平靜的語調(diào)道，“我看見扶芝與安侍郎在一起商量，要殺死皇后?！?/br>
    扶芝嚇得花容失色，直跌坐在地上，拉住宋柘枝的裙角，求饒道：“皇后娘娘饒命呀，我們都是被淑妃娘娘強迫的，要是不去，她就要對我們又打又罵，用竹簽子戳，用皮鞭打，用炭火燙我們的小腿……”

    曾淑妃笑道：“哪個安侍郎？我怎么不認識？你這小sao貨成天在外面浪來浪去，現(xiàn)在又要串通霓裳來誣陷我？——皇后娘娘，您可千萬別聽她們胡說。我曾袖袖有幾個膽子，敢對皇后娘娘下手？再說我是皇子生母，有什么必要和娘娘爭寵——”

    “誰說你是皇子生母了？”眾人一驚，卻是步太后自門外走進。

    曾淑妃倒吸一口涼氣，整個人直接跪趴在地上。

    “我都聽到了，很好?！碧罄湫Φ?，“安侍郎什么都招了。說你收買刺客，企圖暗殺皇上皇后，自己抱著臨理登上龍位，是不是呀？”

    曾淑妃愕然：“什么刺客？安、安侍郎他……太后娘娘，妾身只是叫安侍郎去擺一些陷阱……”

    “你還狡辯？你和安侍郎密謀，也被你的侍女聽得明明白白。是也不是？來人，把曾淑妃除去妃子服儀，打入冷宮，聽候發(fā)落！皇子臨理交由皇后全權(quán)撫養(yǎng)。宮女扶芝拖出行宮外，亂杖打死！”

    曾淑妃被粗暴地剝下衣服頭飾，與扶芝一起被衛(wèi)士拖了出去。

    “冤枉哪，冤枉哪，太后娘娘！”

    宋柘枝有些著急：“太后娘娘，再怎么說也要查明真相。這樣倉促處刑，太殘忍了，萬一是被冤枉的怎么辦？”

    “皇后，皇上現(xiàn)在還在床上躺著呢。你不去瞧瞧？”太后說著，冷笑一聲，拔腳出門。

    ☆、照顧

    廬隱閣的胡床上，馮琚正躺在帳中，雙目微合。

    宋柘枝身后跟著趙廣陵，躡手躡腳地進門來。她來到床前，輕輕打開床邊的圍屏，把帳子掀開一個角。

    馮琚睜開眼，因脫水而掉皮的嘴唇輕輕蠕動著：

    “阿枝。”

    宋柘枝從袖子里取出一個小瓶子，笑道：“我來給你上藥?！闭f著向趙廣陵示意，讓她和其他宮女在外面等候。

    馮琚忙掙扎著坐起，卻被胸口的傷一陣撕裂，痛得叫出聲來。

    “別亂動，躺著就行了，別老是動來動去的。”

    宋柘枝說著就要揭開被子，馮琚卻萬分恐懼地抓著被角，不肯讓她揭開。

    “都說了是兄妹了，這么見外干什么。給你換藥哪?！?/br>
    馮琚仍然虛弱地抵抗掙扎著，只聽外間傳來一聲尖銳的通報。

    “皇后——太后娘娘請留步……”

    “整個神州御國有哪兒我老太婆不能去？還是說他倆在里面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太后大踏步走進了內(nèi)室，發(fā)現(xiàn)宋柘枝與馮琚二人正在床上糾纏，臉一下拉長了。

    “見過母后?！彼舞现s緊跪下請安，“皇上醒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