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再急著催促楚征儀換燈。

    陪著程湛處理事務(wù)到亥時(shí)，楚征儀才能夠離開主屋，但想到能見到那些寶物，楚征儀覺得即使再累也值了。

    她以后要在放著那么美好事物的地方工作嗎？

    楚征儀心中無比雀躍。

    她歡欣地跑去廚房用少量的柴火快速燒了點(diǎn)熱水，準(zhǔn)備回去繼續(xù)夜晚規(guī)律的保養(yǎng)工作。

    剛回到程湛的院子，就發(fā)現(xiàn)程湛披著厚厚的長袍在那靜候。

    “莊主，您怎么起來了？”

    程湛沒回答，反不笑不怒地問道：“你拿的是什么？怎么去了那么久？”

    楚征儀無比無辜地將水桶抱起來，湊近程湛，好讓他看桶里面：“是熱水，我體寒，晚上要用熱水泡腳才能睡著?！?/br>
    程湛的眼里沒有一絲溫度：“以后一旦我睡下了，你就得守著這院子，不能隨便走動，特別是那些無關(guān)我的私事?！?/br>
    “是。”楚征儀動作順從，內(nèi)心無比忿忿。

    也不看看她那么勤勞地泡手泡腳是為了誰……現(xiàn)在得意，以后虐死你。

    算了，以后還是白天泡熱水吧。

    楚征儀朝著程湛的背影翻了個(gè)白眼。

    第二天，楚征儀沒聽見雞鳴就自然醒。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她昨晚一整晚都是夢見她在看著程湛制作那些美輪美奐的燈具，于是一大早她的潛意識就讓迅速清醒過來，好快點(diǎn)去見那些小可愛。

    娘親果然說的沒錯(cuò)，當(dāng)你對身邊人失去希望的時(shí)候，唯有這些讓人著迷的精美死物能喚起你的第二次生命，填補(bǔ)你生命的每一道光彩。

    這些死物啊，就是那么讓人瘋狂。

    楚征儀懷揣著美好的心境，甜蜜地早起梳妝打扮，因?yàn)樵缙鸬帽容^久，她可以更細(xì)致地裝扮自己，不用擔(dān)心時(shí)間問題。

    去廚房打熱水的時(shí)候，剛好遇見嬤嬤，楚征儀便親熱地打了聲招呼。

    嬤嬤看著面容比昨天更精致幾分、笑容比昨天更燦爛幾分的楚征儀，嘴上笑嘻嘻地應(yīng)了，內(nèi)心卻不斷嘀咕：邪門了，怎么越活越美了，完全沒有快死去的病人樣，容光煥發(fā)得反而好像被神仙點(diǎn)化了一樣。

    楚征儀不懂也不理嬤嬤所想，一心念著寶物，渾身充滿力氣，一口氣不喘就把熱水拎到了程湛屋前。

    “莊主，天亮了，我可以進(jìn)來嗎？”楚征儀輕扣著門扉，耳朵貼在門窗上道

    程湛坐了起來，閉著眼睛“嗯”了一聲。

    楚征儀立刻推開了房門，忙碌著洗漱的事情。

    程湛緊皺了一下雙眼，用手揉了揉晴明xue，才能睜開眼睛。

    一開眼，他就習(xí)慣性地?zé)o比仔細(xì)地觀察進(jìn)入他房門的人的樣子。

    打扮……嗯，干凈。

    神色……嗯？

    “你很開心？”程湛坐在床上問道。他那漂亮的長發(fā)散著睡了一晚，然而早起依舊柔順地流淌著光澤，仿佛他一晚上沒變換過姿勢，保持住了頭發(fā)的整潔一樣。

    “嗯，不知為何，今天甚是高興?！背鲀x注視著程湛，笑得天真。

    笑容沒有問題，但那目光真是灼熱。

    程湛喉嚨發(fā)干：“給我倒點(diǎn)水。”

    “我還沒打……”因?yàn)槌陶慷际窍词镁腿コ栽顼?，所以她根本沒準(zhǔn)備茶水。

    “桌上有?！?/br>
    “但那是昨晚的，還是冷的?！?/br>
    “就那個(gè)了，我現(xiàn)在渴，反正是昨晚剛煮開的熱水，和晚上喝凌晨煮的水沒什么兩樣。”程湛揉著太陽xue道。

    “是?！背鲀x只好放下手中的話，倒了滿滿一杯水遞給程湛。

    程湛一口干了，望著楚征儀的臉色道：“待會你打掃完屋子去我待客廳，我?guī)湍憧纯茨愕牟　！?/br>
    “莊主要為我治病？”楚征儀欣喜道。

    “不是，我檢查下你康復(fù)沒，我不會治療骸骨，不可能為你治病?！?/br>
    說謊！

    明明會治，見死不救而已。

    楚征儀笑得依舊甜美，心中對程湛的嫌惡又再次加深。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弱弱地求收藏，求評論。

    第10章 第一罪

    程湛越來越肯定讓楚征儀做他貼身伺候的奴仆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只在奴仆角度上，楚征儀真的很盡心很用功。

    只要讓她在旁，她的心神會全部追隨著你的一舉一動，只要視線一對上，你就可以看到她眼中流動的脈脈柔光。

    他也不是很吹毛求疵的主人，只要奴仆身體保持潔凈，讓他所處的環(huán)境也保持明亮潔凈，其他事情有沒有完美做到也不是很重要。

    但楚征儀愛干凈的同時(shí)又精力十足地愛上進(jìn)，和這山莊里的被老鬼帶過的愛懶散的老滑頭們都不一樣。

    也許一開始她干活還要指點(diǎn)一下，但后面只要他身體動一動，楚征儀就會注意到他的動作，并且知道他下一刻想要吩咐做的事情，立刻遞上他所需之服務(wù)。

    很、很舒服……被全方位服務(wù)，這服務(wù)中的人還能讓你不討厭，很難得了。

    當(dāng)然程湛覺得相處最稱心的時(shí)候是當(dāng)他在制作他最喜歡的燈具的時(shí)候。

    他喜歡用最繁華的裝飾做他喜歡的燈具——那些五花斑斕還亮晶晶的燈具。

    為喜歡的東西多花錢、多花功夫有什么不對？

    可是從小到大他都得不到任何人的理解。

    還年幼的時(shí)候，他母親逼著他把父親給他攢下的所有零花錢都花掉，花掉的途徑不是用來買書就是用來假裝他主動買給父親的禮物，以便全方位討父親歡欣。

    他偷偷買過一盞非常便宜的花燈，當(dāng)天被母親憤恨地拿著藤條抽，那一天晚上全城的人都睡得死死的，他著迷地盯著屋中唯一的光亮瞧，他母親迷糊中醒來望到他的樣子，氣憤地罵他爛泥糊不上墻，逼著他繼續(xù)練字讀書。

    像以往一樣，哪怕他全身傷痛也無法休息一天。

    母親在他六歲的時(shí)候得以進(jìn)父親家門，從此生活更多了紛紛擾擾、雞飛狗跳。

    只有望著那些燈，讓自己的注意力像飛蛾撲火一樣無比靠近那些燈，他才感到靜謐和舒心。

    被老鬼收留的時(shí)候，老鬼一邊愛惜他的才華，一邊總以珍重才華為由，不許他玩物喪志，命令他毀掉所有的燈具。

    他沒有在乎，罵就罵，打就打，反正他被打罵著長大，早就已經(jīng)習(xí)慣了。

    所以他依舊我行我素，一逮到空處就去買各式各樣的燈和做燈的材料，老鬼都拿他沒辦法。

    隨著他靠著專注力和觀察力逐漸繼承了老鬼的衣缽，越來越多人捧著他，也說他的喜好好，甚至送燈討好他。

    可是說也喜歡的，很多實(shí)際眼里多不在意；眼睛看得入迷的，多半是見財(cái)貪婪，背后或是說賣掉換錢多好，或是說那些名貴的裝飾用在其他地方才不浪費(fèi)……

    那么久的失望與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