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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在意服侍的對象是男是女,但總是有人的露出的笑容和言語讓他回憶起一些不好的過往,那些過往里的片段或是那個利用他而得到主人憐惜的生母,或是那個曾經一手控制他進地獄的主母,或是那些主母旁嬌俏又尖利的婢女,又或是被迫搬進偏遠地方后那些粗鄙而不自知的仆人和仆婦,都是一些無比骯臟而丑惡的人物。 所以山莊里的人來了又來,走了又走,最后常駐的竟然都是他那老鬼師傅一手調/教的仆人。 伊儀她……不知道能不能成為常駐的第一個外人。 程湛在伊儀的第一眼就發(fā)現了她男裝外表下女性的身份,雖然不是很明顯,但那雙對陌生人尤其靈敏的眼睛是不會出錯的,他很確定。 伊儀當時的面容有些憔悴,外貌寡淡,只有行為舉止才較偏向女人,但那偏向女人的部分是很讓人舒服的部分,禁欲卻不冷淡,守禮卻做出出乎意料的有趣行徑,自尊又帶著明顯的弱小,沒有任何的威脅性,也沒有讓他有絲毫覺得自己被利用的不爽感,相處的全過程他完全沒有想到任何反感的內容。 即使現在的伊儀打扮得越來越有溫婉的女人氣息,但也是舒服的那種氣息。 程湛再三確定自己莫名起伏的情緒里沒有厭惡后,也強迫自己適應伊儀的舉動。 他任由著楚征儀不熟練地脫完衣服,只有當楚征儀拖得慢一點的時候,才投向楚征儀冰冷地一眼。 楚征儀強迫自己忘記發(fā)麻的腦袋和雙手,哪怕被程湛瞪,也能手也不抖地干完。 成功完成不手抖脫衣服任務,楚征儀成就感極強,但很快又有點蔫,因為她不知道程湛洗澡的時候她該不該退下。 她向來愛窩在自己的院子里,不愛聽八卦,也無人和她講是非,所以只知道女主人只能由丫環(huán)服侍,服侍男主人的奴仆可男可女外,卻不知道丫環(huán)是否可以伺候男主人洗澡。嬤嬤雖然解釋工作,但也只說了弄洗澡水,不清楚是不是有略過的部分。 退下肯定自在,但不退下如果程湛水冷了要加熱水怎么辦?而且程湛也沒有做出讓她下去的意思,楚征儀只好一直在旁邊候著,默認要伺候完全程。 屋子的濕氣越來越重。 “幫我淋一下水,我想洗頭發(fā)?!背陶客蝗话l(fā)出的聲音低沉得讓人耳朵有些癢。 楚征儀站在程湛的背后,從桶里拿出水瓢,自動屏蔽了程湛的聲音,專注地從水桶里舀水往程湛頭上倒。 “這樣可以嗎?” 程湛看不到人,只能從周圍的云霧繚繞和泉水叮咚中,聽到一個極其溫柔的女聲。 他喉嚨動了動,默然無言,只是悶頭洗。 他對于溫柔的人一向都沒什么抵抗力,可惜很少有人對他溫柔,好不容易有了也往往帶著不好的后果。 那是無比漫長又無比印象深刻的一次洗澡,好像當年他剛被老鬼抓到后洗的那一次無比干凈的澡,心理有些抗拒但又渾身無比舒服; 但又和被老鬼按著洗的那一次涇渭分明:老鬼的動作無比粗魯,嘴里充滿對他的嫌棄,嘲笑他混得凄涼,楚征儀則安靜又溫柔,靜謐地只是給予。 程湛的眼神越想越深沉。 第9章 第一罪 一般程湛洗完澡就會出現困意,可以早早上床睡覺,但今天不知怎的,精神十足,索性趁著腦子清醒處理一些壓著的書信。 楚征儀只好在旁用酒磨墨,時不時添燈油、挑弄燈芯。 在這全過程中,楚征儀都是站立著的,腳特別難受也罷了,她更后悔因為傍晚打掃房子導致勞累過度,于是在這長久的站立中不得不強忍著肩膀上一抽一抽的痛。 “這燈太暗了,去那柜子里換盞大燈。”程湛皺著眉頭抬起頭對楚征儀道,他烏黑發(fā)亮的緞子般的長發(fā)因他的動作而在外套上滑動,披散著頭發(fā)的樣子少了幾分嚴肅,多了幾分柔和。 他應該多披披長發(fā),好看又顯年輕。 楚征儀累了一天,有些困,迷迷糊糊地一邊想著一邊去打開程湛指向的金絲楠木柜。 明明木柜就已經很防煙塵了,但木柜里擺放的物品還是一個個用黑色漆木盒裝著。 楚征儀小心地一個個打開看,發(fā)現都是些精美別致的燈具。 原來他有收藏燈具的癖好。 “隨便拿一盞比現在燃著的大的就好,不用一個個比較誰大?!背陶空鬯?,見楚征儀久不換燈,不耐煩地說道。 “抱歉。”楚征儀放回了手上一個高大華麗、放燈油位置卻極小的燈具,隨手抱出個高度矮一點、橫截面更大的燈具。打開檢查一看立刻愣住,那燈放燈油的地方的確很大,但那樣式像極了魔鬼給她的那個。 難道這就是伊儀和程湛的信物的原來樣子? 和從魔鬼給的那盞不同的是,她現在手上的這個作為裝飾物的鸞鳥的眼睛處點綴著兩顆夜光石,那夜光石散發(fā)著如螢火般好看的綠色幽光,特別亮眼;鸞鳥的翅膀上還嵌有上好的點翠,點翠用金絲處理著邊緣,很是精致。 楚征儀小心翼翼地捧著這比女人首飾還處理得貴重精美的燈具到程湛身邊。 一到亮光下,鸞鳥的眼睛失去光芒,化為血滴一般的暗紅色光澤,與那翅膀的點翠更加和諧。 原來是比夜光石更稀少的變石……而且還是色澤那么好的……她第一次見到如此寶物! 楚征儀珍惜地抱住,臉上溢滿了喜愛。 “怎么拿這盞出來了?”程湛頭疼道,但視線一觸及楚征儀的臉,說話的量就變小了。 看起來很喜歡的樣子。 程湛說不出來心中流淌的感覺,但那感覺很溫暖舒服。 “這盞不能拿嗎?對不起,奴婢是第一次拿,這就去換新的?!?/br> “不用了,就這盞吧,反正做出來就是要點燃的,損壞了點翠換上新的就是?!背陶繜o所謂道。 楚征儀被那美好的燈具吸了心神,滿是愛護地道:“我還是去換吧,做這個燈具的人把那么好的點翠放在上面,應該更想作為收藏品?!?/br> 程湛淡淡道:“不用,我就是做它的人,當時做完才想到點翠不適合做燈具,就放置不理了?!?/br> “您會做燈具?” 還是那么好看的盤燈! 楚征儀看向程湛的眼眸中閃爍著瑩瑩燭火,像極了程湛著迷的可以在黑暗中幽幽燃燒的精美盤燈。 “興趣所致隨手做而已,也不難。”程湛撇過頭道,“既然你不嫌麻煩就放回去重拿一盞吧?!?/br> 楚征儀一邊小心地將那流動著高貴光澤的變石點翠鸞鳥盤燈放回盒中,一邊發(fā)自內心地建議道:“莊主,你可以往盒子的周圍放些松軟的東西填補空隙,這樣更能保護這些燈具?!?/br> “嗯?!背陶恐环笱艿貞艘宦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