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1
我頓步朗聲道:“落花飛絮流水依,非花要把空枝棄;空枝落花誰人憐,流水有情花無意。千山萬水聲淚凄,九霄云外丹心碧;勿念敗絮何處去,來年百花結連理?!?/br> 四目凝望,失聲噙淚,繁花落盡,萬重煙水。 我與建彥隔園而望,佇立不前,深深對視。 我用力攥著玉鶯的手心,竭力站定。生怕自己跨出這一步,便再也不能回頭。 到時不但害了自己,還要將他連累。 這御花園周圍,還不指不定有多少眼睛暗中注視著我們的一舉一動。 “走。”我咬牙悲鳴一聲,拉著玉鶯返身離去。 淚水甩落在我的手背,似有冰山般的冰涼,涼得徹骨,涼得痛徹心扉。 “王妃,不是剛來,怎就要走?”玉鶯在我身旁疑惑問道。 我只低吼一聲“閉嘴”,便拉著她朝宮門口跑去。 建彥精通詩詞音律,適才我吟的那首詩他定能悟出其中道理,定能猜到此刻我心中的結郁。 我何嘗不想與他攜手并進,可世事無常,又怎敵得過命運? 與其抗旨不尊,拒嫁武威侯,不如借著高翔的勢力,將建彥身前的敵人一個個地全部清除,為他奉上錦繡江山,權當是我對他的愧疚。 況我早已是高翔的姬妾,嫁與不嫁,又有何分別? 身為女兒家的清譽早已不在,只要建彥心中明白我對他的情意,那便足矣。 行至一處宮殿前,忽而聽到墻內隱隱有人議論,提到“二殿下”三個字。我驟然警覺,抬頭看匾,寫著“青梨宮”。 此處盡歸后宮,離jiejie的凌雪宮不遠,想來應是哪位后妃的宮殿。 我環(huán)顧左右,四下無人,我忙伸手示意玉鶯噤聲,坐在門前假意捶腿歇息,叫玉鶯在前面為我把風。 但聞宮內一子女道:“彭良人,你說這二殿下是不是吃飽了撐的,這武威侯娶個王妃,他瞎折騰什么勁???” 那彭良人道:“可不是嗎,二殿下杰桀才智,到現(xiàn)在還是孤身一人?;屎蠖啻我獮樗龘襁x佳人,都被他一一推脫。周八子,你說他是不是看上武威侯的王妃了?” 二殿下看上我? 分明是忌憚高翔,怕我借高翔之力對付他才是罷,我心中好笑。 那周八子道:“怎可能呢,這可不能亂說。昨日我聽宮里的公公說,那武威侯入城時,還將他那姬妾摟在懷里,一路行至宮門,城中百姓都瞧見了,說起來真是羞死人了?!?/br> 彭良人道:“這么說來,高翔對著姬妾甚是寵愛,想要將她扶上正室王妃?” 周八子道:“那可不是?!?/br> 彭良人道:“那估計便是二殿下存心要和武威侯作對,要他難堪?!?/br> 周八子道:“這二人難道有仇?” 彭良人道:“這你還看不明白?趙大人都多久未上朝了,太子也整日將自己幽閉在殿中,武威侯偏偏在這當口回京,還看不出來嗎?” 周八子道:“莫非……莫非武威侯是來助太子一臂之力的?” 彭良人道:“噓,心里曉得就好,別說出來,當心隔墻有耳。這亂攪舌根,弄不好可是要出人命的?!?/br> 周八子道:“對,jiejie說的是,起風了,回去罷。” 原來這太子黨爭早已是朝野盡知的事了,就連后宮妃子都知之甚詳。 高翔昨日剛回京,今日二殿下已經(jīng)有所防范。 一旦我成為高翔的王妃,近前可助他排擠太子,可日后必定說服高翔站在建彥一邊。 實則弊大于利,難怪會干起這吃力不討好的事兒來。 顯然,太子還未倒臺,他已將矛頭指向高翔,城府之深足令人膽寒。 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拉著玉鶯朝宮門口疾步而去。 “王妃,剛才里頭在說什么?”玉鶯在我身后問道。 我脫口道房中之事,問她要不要聽。 玉鶯羞得差點哭了出來:“王妃可是越來越不正經(jīng)了,就知道拿奴婢消遣。” 忽而覺得,自一去姑臧后,我怎覺自己臉皮是越來越厚了,連這等見不得人的事竟也能脫口而出。 ☆、第三十九章 高翔問我去哪兒了,為何在府中見不到我。我只答去宮里探望jiejie,去御花園的事情只字未提,并暗暗朝玉鶯使眼色。玉鶯激靈地點頭附和稱是。 回到屋里,高翔將黃歷放在我面前,道:“在上面挑個日子罷?!?/br> 我莫名抬頭問道:“挑了作甚?” “自然是婚嫁之事,還能有何事?”高翔在案前斟了一樽酒,悠閑猶自品嘗起來。 今日見了建彥,我心中已想明白了,橫豎都是躲不過,不如爭取到一個于我、于建彥都有利的結果。 我道:“要我嫁你做王妃,也不是不可,你且先答應我一個條件?!?/br> 高翔壺懸虛空,沉聲道:“講?!?/br> 我道:“你若日后扶持建彥坐上龍位,我不但嫁你,且真心待你一生,山平海涸,絕不反悔?!?/br> 這——恐怕是我能建彥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既不能大雁雙飛,不如借雄獅威武,將前方阻道的豺狼虎豹一并掃除。 高翔徐徐抬頭,怔怔看我。 我亦直目以對。 片刻,高翔落下酒壺,哼聲笑道:“你為何總是不信我?難道在你心中,我就如此不堪?” 昔年姑臧城中,明怠暗助,保我不受趙嫚欺凌。 隴西密林,單騎殺退黑衣人,方得脫險。 入京后,與我同榻而寢,未對我有任何非份。 雖邊遠赴西北,抵御西戎,可帷幄于千里之外,令我在京都有驚無險。 大勝得歸,功勛載譽,又要重翻舊案,為我爹爹平反,并將太子一黨徹底拉下馬來。 我非忘恩負義之徒,他為我做的這些,我心中又怎會不明白? 我道:“侯爺大恩,雪妍此生無以為報,今后當做牛做馬,全心服侍侯爺,還請侯爺答應我這最后的要求。” “王妃就要有王妃的樣兒,囹圄之中,你那視死如歸的勁兒去哪了?”高翔陡然提聲斥道,那酒樽在案上振得回音繚繞,甚是刺耳。 我亦驚得身子向后一仰,啞然無語。 過了許久,高翔柔聲道:“本侯只能答應你,二殿下日后若有加害三殿下之心,我自不會坐視不理,這番說辭你總該是滿意了罷?” 這樣也好,太子一除,二殿下必將利刃指向建彥,或許還有那小娃兒建瑞,甚至還有高翔。 屆時,高翔自不會坐以待斃。如此一來,便是名正言順地站在了建彥一邊。 我肅然道:“好,有侯爺這句話,雪妍此生無憾?!?/br> “要不要再立個字據(jù)?”高翔伸手拉過紙墨,問道。 我從襟前掏出當日高翔給我的契約,丟在他面前,誚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