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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怨氣,怨天怨地怨爹娘怨宿命,索性一吐為快,續(xù)道:“大哥你沒有窮過,你最窮的時候還能讀得起書學(xué)得起醫(yī),且吃的飽穿的好,而我,是真正窮過,我爹娘生了我們兄弟八個,取名字時我爹犯了難,他不識字,想學(xué)著別人取個福啊富的,卻被村子里已經(jīng)叫了福啊富的人好頓揍,人窮志短馬瘦毛長,因為窮我爹誰都怕,就像一支螻蟻匍匐在所有人的腳下,他沒辦法就把我們兄弟依次叫做朱老大朱老二朱老三一直到朱老八?!?/br> 說到這里,善喜發(fā)現(xiàn)他眼角蓄滿了淚水。 朱老六眼睛一眨,淚水從眼角流了下來,顫聲道:“小時我吃的最好的一頓飯是從叫花子碗里搶來的一塊饅頭,剩下的日子我們家?guī)缀跻荒暧写蟀肽晔浅钥菲ず鸵安说模驗槎亲永餂]有油水,如廁都費力,經(jīng)常的因為拉不出來而滿地打滾的哭?!?/br> 善喜在他對面坐了下去,眼睛盯著他面前的酒杯,心思翻滾,想朱老六也是七尺高的漢子,所謂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而現(xiàn)下,朱老六是真的觸動了傷心處。 朱老六繼續(xù)道:“我們認(rèn)識的時候我說是闖蕩江湖,其實那是往臉上涂脂抹粉,根本就是家窮吃不飽出去討飯,后來跟著一個江湖藝人賣藝賺錢,學(xué)了點拳腳功夫,為了五兩銀子,我就替別人去消災(zāi),最后失手把雇主的仇人打死,不得已跑到雷公鎮(zhèn)這深山老林躲著,好不容易熬上了魯幫的把頭,不料十次放山九次空手而歸,幫伙撮單棍的有跳幫的有,若不再想個法子,我全家都得隨著我餓死,剛好總把頭有事托付我,所以,我才,才幫著他娶到寶兒?!?/br> 善喜接過了他的話:“對于我,寶兒比命還重要,對于寶兒,你這是把她推到死路。” 朱老六頻頻點頭,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出眼淚,看善喜道:“總把頭如今生不如死,這是他的報應(yīng)到了,我的報應(yīng)也怕是快到了,所以大哥,你何必急于一時,等我死無葬身之地,你和寶兒也安心了。” 他說完抹了把淚,站起,腳步微微踉蹌,往門口走去。 后面的善喜凝視他的背影,眼瞅著他邁出門檻,喊道:“我這就回去給你配解藥,稍后,你去拿罷?!?/br> 朱老六差點跌坐在地,猛然回頭來看,見善喜一臉嚴(yán)肅,這種事他當(dāng)然不是說笑,腦海里閃過一個片段,善喜敬酒給他……他脫口道:“那酒?” 善喜冷冷一笑:“我下了七味絞腸散,今日午夜,若沒有解藥,你必死無疑?!?/br> 朱老六頓覺毛孔開張,一股股的往外冒冷氣。 第九十八章 扮豬吃虎的表姐 萬分感謝“潔雅塑料家居用品”的月票! ※※※※※※※※ 年夜,祖家大院燈火通明。 男主子們以祖百富為首,沐浴更衣,去祠堂祭祖。 女主子們以善寶為首,張羅席面。 之后,男女主子同來上房給祖百壽拜年。 冬日里冷是以門窗緊閉,兼著祖百壽臥床日久,房里的味道不單單是來自草藥的,善寶感覺還有來自陰曹地府的,這味道或許不在嗅覺上而在感知上,總之讓人毛孔倒豎,炕前的湖縐帳子拂動露出祖百壽日漸消瘦的臉,善寶覷了眼立即收回目光,仿佛那里躺著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具僵尸。 明珠伺候慣了,眾人進(jìn)來時她正給祖百壽擦臉,看她動作嫻熟也沒有懼色,還特特為祖百壽換了身簇新的衣服,穿了新衣服的祖百壽在善寶看來仿佛要隨時下葬似的,他身下襯著的白狼皮褥子與大紅的團(tuán)福長衫相映,更覺恐怖。 善寶本是行在眾人后頭,進(jìn)房之后卻被眾人推至前頭,畢竟她是祖百壽名義上的妻。 到得炕前,她發(fā)現(xiàn)地上鋪著好些個蒲團(tuán),明白這是子孫后代跪著拜年所用。 明珠將手巾讓丫頭小菊收了,她下了炕先給善寶等人請安,然后道:“這會子老爺醒了,大奶奶想說什么就說罷?!?/br> 善寶認(rèn)真瞧了瞧祖百壽的臉,連睫毛都不曾動一動,雖活猶死,怎么會醒。 明珠看出她有些懷疑,道:“大奶奶別不信,奴婢服侍老爺多少年了。特別是老爺臥床之后奴婢更加用心,老爺睡著和醒著的面色是不同的,大奶奶可以近前來看?!?/br> 說著就欲過來攙善寶,唬的善寶忙擺手:“這里一樣看得清?!?/br> 至于說什么,善寶那里曉得,過年的吉利話她懂,是不懂一個妻子該對丈夫說什么。她從未把祖百壽當(dāng)丈夫。甚至覺得這個人相當(dāng)陌生,陌生到感覺不到他的存在,見明珠催她與祖百壽聊幾句。她忍著滿心的不快,醞釀半晌方道:“老爺過年好?!?/br> 語氣里帶著稚嫩的孩子氣,就像一個小孩子伸手管長輩要壓歲錢的樣子,惹得眾人紛紛而笑。憋著不笑的唯有祖百富,甚至祖公略都在笑。但他的笑不是嘲諷而是覺著這丫頭實在可愛。 眾人的笑聲此起彼伏,善寶漸漸羞紅了臉,隨在她身邊的李青昭環(huán)顧一番,然后憋足了氣。突地高聲大笑,哈哈哈哈哈……聲音忒大,把外間上夜的幾個婆子嚇得直接從椅子上掉在地上。且她沒有停歇的意思,聲音呈緩步上升之勢。最后震得眾人耳膜鼓脹,幔帳抖動。 最耐不住性子的是李姨娘,鄙薄的對李青昭道:“真真不知笑從何來?” 李青昭的笑聲戛然而止,一臉無辜的看著李姨娘:“你們又是笑從何來?我不過是見你們笑才笑呢。” 善寶心里道,真仗義。 祖公略竊笑不已,暗想有那么個善寶,當(dāng)?shù)糜羞@么個表姐。 文婉儀心知肚明李青昭憋著壞呢,笑吟吟的過來善寶身邊,水紅的小襖襯著官綠的比甲,明艷動人,她斜睇善寶道:“大奶奶都不懂為妻之道么,你該這么說,老爺,為妻給你拜年了?!?/br> 善寶曉得她是存心為難自己,撂了張冷臉給她道:”我怎么樣說話還得你來教了?“ 文婉儀用袖子掩著嘴巴,顯然也嫌房內(nèi)氣味不好,陰陽怪氣道:“我可不敢,大奶奶想怎么說話就怎么說話,就像大奶奶想去哪就去哪,今兒鴻儒客棧明兒白家莊,真比老爺管著參幫時還忙呢?!?/br> 她終究還是發(fā)難了,善寶想,她昨天沒有做聲應(yīng)該是沒有想好對付自己的話。 祖公略也料到了早晚文婉儀會找善寶鬧,他似乎是不經(jīng)意的看了看祖公卿,祖公卿隨即道:“這個家現(xiàn)如今是小娘做主,倒是她想怎么著就怎么著,我等,聽命與她方對。” 兒子開口,孟姨娘從旁幫襯:“是了,大奶奶到底是當(dāng)家人,何止這個家,參幫的事也管著,瞧著快午夜了,吃過年夜飯還不得天亮,各位快給老爺問安罷?!?/br> 于是眾人開始給祖百壽拜年,即便是祖百富也跪著行禮,炕上的就默不作聲,炕下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