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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悅君歌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90

分卷閱讀190

    想是再無人能與她爭了。

    卻后頭,后頭不知怎的,她就誤入了歧途。她忘了自個是多么戰(zhàn)戰(zhàn)兢兢才等來了君上的賜婚,她鬼迷了心竅將公子沐笙拱手讓人。時至今日,謝六早成了山谷中的一柸土!而她,竟也落得渾渾噩噩一場空!

    唯有她周天驕,依舊那么鮮活!依舊那么自在!她憑甚么如此鮮活自在?憑甚么天不怕地不怕,蔑視一切人倫道法?太子死了!婁后躲在庵中不中用了!瑯琊王三重病在身生死未卜!她憑甚么!

    電光火石間,她忽的想起上回去蘭若庵討好婁后時,在渭水邊,偶遇周如水與劉崢自羊車前相視而笑的那一幕!

    是了!王三不過是障眼法!她與劉崢全不似旁人所言的毫無瓜葛。如今她又得了君上喜愛,劉崢似也因檢舉暗娼樓案而立了功。怪不得,她能如此的春風得意!

    街市的人潮叫她恐懼,前路的無望叫她惶惶。她的心中不知何時藏進了一塊巨石,不甘,委屈,若不砸下傷人,傷的便是她自個。這一刻,周如水如翠鳥般悅耳的笑聲在她耳中格外的刺耳,像是有熱血沖上腦子,她腳下一動,想也未想,就沖下了車去。

    一旁,芃氏略有所覺,卻待她伸出手去,已是晚了。

    婁九提著裙裾跑去了周如水車前,隔著車窗,望著攀在窗邊言笑晏晏的周如水,慢慢地溢出了一絲笑。她彎彎的眼中再未有了柔和,似藏著一柄刀刃,笑得噬骨,叫周如水沒來由的擰了擰眉。

    婁擎亦是一愣,薄唇緊抿,不滿地喝道:“阿九,你這又是作甚?”

    婁九看向他,目光一頓,從唇角到眼眸都透著決絕,她冷笑著道:“兄長不是道千歲有心護我,我若有心慕兒郎,千歲便會為我去君上那兒求旨。這般,便好過這鄴都大半的貴女么?如此,我便急著來勞煩千歲了?!?/br>
    說著,也不待婁擎反應,通紅的眼睛凝視著周如水,啟唇便道:“還請千歲為我與秦元劉崢求請賜婚!”

    她話音一落,不光芃氏與婁擎,周如水亦是愣住了。她睜大了眼睛,微微皺了皺眉。眸中摻雜著無以言語的復雜,其中不解有之,錯愕有之,茫然亦有之。

    這神情,卻叫婁九以為是慌亂無措。遂她愈發(fā)覺著痛快,更是如踩著了周如水的痛腳,如抓住了浮木一般地抓住了周如水的手腕,她飽含惡意地繼續(xù)說道:“千歲方才曾言落子無悔,覆水難收。如此,千歲可愿忍痛割愛么?”

    言至這般,若再聽不明白,便是蠢不可及了。

    周如水清潤的眸子一黯,面上的笑意若潮水般退盡,她頗是古怪地盯著婁九,嗤道:“你這是怨上我了?”說著,她的眸中掠過一絲暗沉,紅唇微彎,帶著厲色。靜了半晌,終是點了點頭,冷冷地說道:“便就如你所愿!”

    第145章 浪成微瀾

    馬車行至瑯琊時已值深夜, 彼時瑯琊王府中門大開,待王玉溪自馬車上下來,院中火把通明亮起,府門忽的一闔,早就隱在暗處的王氏家軍便自四面圍攏而來, 張弓挾箭地將瑯琊王府團團圍住。

    見此, 王玉溪的神色卻是一片淡然。在入瑯琊前, 他便得了消息, 道是他手下的暗衛(wèi)反水,原是拽在他手中的王豹,被生生劫走了。

    王玉溪也不傻,王豹平日在外雖略有虛名, 但家中族人都與其有怨。如今他大逆不道, 捅了天大的婁子。盼著他就此倒臺, 死無葬身之地的大有人在。這般,還硬要護他,能叫暗衛(wèi)反水的, 也唯有手持族長令的阿翁了。阿翁如此,不過是要將他困在府中。

    飛檐之外,麻雀撲棱飛過。老家主王宣庭前的老樹在月光下支著椏, 粗劣茂綠,別有生氣。

    王宣已至耄耋之年,自入冬起身子便不朗健,如今纏綿病榻, 已有半月未出過府門了。這般,仍硬撐著病體將王豹救下,又要將王玉溪困于府中,可見是真真的救子心切。

    室門緊閉,門內(nèi)光線昏昧,一燈如豆。

    王宣壓抑的低咳聲自門后傳來,低啞撕裂,顯然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王玉溪在門前一禮,撩起衣袍,雙膝一曲便跪在了冰涼的青石板上。他修長的身形在火光下拉出了一道長長的影,聲音有幾分冷淡,朝門內(nèi)低道:“阿翁,孫兒來了?!?/br>
    彼時,王宣在臥榻上側(cè)躺著,他年歲已高,發(fā)須皆白。聽了這聲響,咳聲止歇,硬撐著病體自榻上坐起身來,雙目開闔間精光四射。

    須臾,室門大開,王宣拄著鳩杖,在仆婢的攙扶中立在門前,面容清矍瘦削,顯然沉疴未消。卻他看向王玉溪時,眸中清厲依舊,不暢的氣息滯了一瞬,便問他:“阿溪,你可知錯?”

    王玉溪抬頭,神色冷淡,脊背挺的筆直,淡淡地抬了抬眼皮道:“阿翁自小便教導孫兒,若不斬草除根,必為喪身之本。直迄今日,阿翁卻如昏懦之輩,心慈手軟,強留王豹性命,實是自取禍害!”

    聞言,王宣氣急,鳩杖在青石板上敲得砰砰直響,怒道:“吾教你肅清家中弊病,非是教你將吾王家送上風口浪尖!送去烈火上烹!”

    他威嚴陣陣,王玉溪的面上卻露出了譏嘲,“王豹通敵賣國若還算不得弊病,孫兒實是無話可言!”

    “這門內(nèi)是家,門外才是國!你們相互仇恨!相互傾陷!各出奇謀!各出毒計!如今是甚么?親者痛!仇者快!你堂叔有過,你不先呈于宗族,反是任它愈演愈烈!如何不是其心可誅?你道你機關(guān)算盡,可保家中無礙!怎知終日打雁,非會被雁啄瞎了眼?”

    風吹葉動,颯颯入耳。王玉溪霍地一下抬頭看向王宣,周身的溫雅消失殆盡,燦若星空的眸子染著寒霜,他冷笑道:“阿翁何必左右而言它,您難道真以為,孫兒不知吾母的死因么?”

    王端早年一心朝事,待回過頭來,也無顏再面對虞氏的死,家中草草了結(jié)了此事,更王玉溪與王子楚都是久病纏身,王端亦也無暇再翻舊賬。

    卻王玉溪始終不肯放過,如此抽絲剝繭,才知當年,王豹心儀虞氏甚久,求而不得,憤而生怨。再加上當年,王宣有意將家主之位傳于王端,更叫王豹廢空了心思要斗死他們一家。

    近些年來,雖王豹雖素來謹慎,但要殺了王豹,他有不少的機會,會待自今日才動手,便是因弒母之仇,不共戴天,他怎能容王豹死的悄聲無息,定要王豹身敗名裂才好!只不想,阿翁重病在榻,竟仍強打著精神救了王豹下來!

    “你你你……”因了王玉溪的話,王宣不由色變,生生退后了一步,杵著鳩杖的手都微微發(fā)顫,本就病骨支離,如今更是半晌都說不上話來。畢竟當年,是他掩蓋了王豹的罪行,虧待了他們母子兄弟。

    王玉溪看他一眼,聲音低而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