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功勞不世之功了。該賞！”

    神風教教主為了掩蓋自己的村夫出身，顯示自己識字懂文，說起話來，總愛用成語。

    只是這成語用的……一口茶想，還沒我那傻兒子用得好。

    一口茶暗笑完，說道：“謝教主關(guān)懷。一口茶這次來，是想問問教主如何計劃？朝廷那邊，已經(jīng)有動作了?！?/br>
    教主揮退身邊伺候的人，說道：“我自有安排?！?/br>
    一口茶輕嘆氣，敲著手上的茶杯蓋，似有難言之隱。

    教主慢聲道：“一口茶先生又有什么消息了？”

    一口茶扣上杯蓋，下定了決心，壓低聲音道：“盒子有一真一假?！?/br>
    教主驚訝：“哦？”

    “我的線人在云州駐軍地套出了他們的機密文書，我拓印了一份，教主請過目。朝廷為了騙我們?nèi)?，會將假的放在棺木中，等我們拿，而真的，則會放在云州制造辦那個蒼族人江士京的房間中，等風聲過去，送回朝廷，請匠人開鎖。”

    教主忽然笑了起來，臃腫黏糊的邪笑。

    他淡淡回道：“那就……讓他們到云州制造辦去。”

    一口茶覺得，事情順利的，仿佛哪里怪怪的。

    教主又似突然想起，說道：“今晚我那十九妃過十四壽辰，我想請先生留下來，為我那小十九妃寫首曲子?！?/br>
    “榮幸之至。”一口茶心知，自己被懷疑了，這是將他扣壓了。

    僅僅是懷疑，還是已經(jīng)知道了？

    不，如果知道了這是個埋伏，他不可能如此大膽的到云州來。

    難道，拿到詔書后，他們有兵可起？

    三響過后，壓在巨石下幾個月的墨玉潭終于得見天日。

    硝煙味散去后，潭中淤積的泥沙散發(fā)的腐臭味使圍觀的人紛紛退后。

    親兒子動手挖親爹的墳是什么感覺？

    可以問云州制造辦的江司郎，他臉上的表情很平靜，眼底強壓著復(fù)雜心緒的平靜。

    侍衛(wèi)將周圍的碎石清理干凈，鋪上油紙，抬來幾個樣式簡單的棺材，準備正式開挖。

    幾鏟子下去，淤泥中的蛇蝎毒蟲被驚動，四散而逃，圍在旁邊的人小小的sao動了片刻。

    拾京盯著潭子半干涸的墨玉潭看了許久，拿著鏟子慢慢走上前說道：“……能讓我來嗎？”

    幾個人快速挖和一個人慢慢挖，速度肯定不同。

    幾乎臨近黃昏，看熱鬧的蒼族人都要回林子里去了，拾京還在挖。

    他其實也不滿，是挖的小心翼翼，一點點在清著潭下白骨周圍的淤泥，不急不躁，也看不清臉表情。

    南柳進來看時，遠遠見拾京撐著鏟子，一動不動站在淤泥中，一副白骨已經(jīng)挖出，只是周圍沒人出聲，也沒人去催他。

    傅居見她來，說道：“萬幸我爹還活著……想想看，當年的京城明珠，大延風流俊朗的昭王爺，卻尸沉云州邊角一潭毒蟲爛泥中，這般現(xiàn)世……可憐?！?/br>
    南柳輕輕嘆息一聲，正準備開口叫拾京，拾京動了一下，像是終于靜止的狀態(tài)活了過來，轉(zhuǎn)過身，垂眸又發(fā)了會兒呆。

    南柳走近，問他：“還好？”

    拾京點頭。

    他只是想起了一些事。

    他沒有笑意也沒有恨意，平靜的說出現(xiàn)在的感覺：“有點恨?！?/br>
    “恨你的族人？”

    “一部分吧?！?/br>
    他說完，放下鏟子，把白骨慢慢抱起，放進了旁邊的棺木中。他站在棺木邊，又出神的看了好久，抬起頭對神色復(fù)雜眼神擔憂的南柳說道：“活著的阿爸早不在了，剩下一把骨頭，也只是骨頭。我沒多少悲傷的感覺，剛剛……只是看到骨頭，想起了活著的阿爸，有些……有些……他的命不應(yīng)該就那么結(jié)束的感覺?！?/br>
    他這是在安慰南柳。

    “你要怎么辦？”南柳從他的話中聽出了另一層意思，拾京沒有明說的意思，她道，“你說出來，我來替你辦?！?/br>
    拾京收回目光，離開棺木，又拿起鏟子挖起他父親的遺物，他邊挖邊說：“殺了阿爸的人，一個已經(jīng)死了，一個快死了……沒意義了?！?/br>
    霞溪和巫依。

    南柳眉梢微動。

    一旁的侍衛(wèi)檢查了一下棺木中的尸骨，說道：“肋骨斷了一根，頭骨有裂痕，沒有愈合完全?！?/br>
    南柳問道：“哪處是致命傷？”

    侍衛(wèi)瞇眼看著胸骨，指了指斷骨。

    拾京在遠處，一邊撈著阿爸的銀飾，一邊給了南柳答案。

    “引血刀扎進心臟死的，很快，血流干才扔進潭中?！?/br>
    南柳想起之前巫依高高舉起的那把刀，心中五味雜陳，一時無話。

    萬幸，她把拾京從那把刀下救了回來。

    南柳側(cè)頭，在侍衛(wèi)耳邊交待了幾句，侍衛(wèi)一怔，很快恢復(fù)正常，領(lǐng)命而去。

    “不能就這么算了……”南柳輕聲自語，“血債還要血償，放任他們太久了，有些殘忍的愚昧，本就不該縱容?！?/br>
    拾京把淤泥翻了個干凈，刨出來了一堆東西，堆在旁邊，幾乎堆成了一座小山。

    其他的尸骨，動物的，嬰兒的，侍衛(wèi)分揀著入棺就地安葬。

    全部清點完之后，南柳讓人把遺物擦洗干凈，收入棺中。

    終于完愿了。

    拾京坐在地上，扔了鏟子，雙手遮著臉，半晌，卻沒動靜。

    也不是在哭。

    他這般動作，讓南柳心情沉重的張不開嘴。

    她站在拾京旁邊心中暗暗焦急了好久，才小聲問一句：“你哭了嗎？”

    拾京慢慢放下手，臉上干干凈凈的，半滴淚都沒有。

    “有些累，想睡覺。”他站起來，輕輕喘了口氣，忽然有種無所適從的空落感，他舒了一口氣，問道，“就把我阿爸放在今日搭的帳篷里嗎？”

    “嗯?！蹦狭f道，“停不了幾天，他們也不會開棺，他們的目標是那些隨葬……你要不去睡一會兒？今晚都看著呢，沒事的?！?/br>
    “阿娘說什么時候了嗎？”

    “她知道神風教教主的藏身地了，今晚就能拿下。”

    拾京把下巴擱在南柳肩膀上，半張著眼皮看著駐軍把棺木都抬走安放，閉上眼歇了會兒神，郁郁道：“我累了……”

    南柳輕聲笑道：“去睡吧，我還有點事，辦完回去哄你睡?！?/br>
    等拾京一步步把腳步沉重的自己挪走，南柳揮手叫來侍衛(wèi)：“剛剛把準備好的東西放制造辦了？”

    “已經(jīng)放妥了?！?/br>
    “他們見到了嗎？”

    “制造辦后門兩個，前門南北各站一個，屬下確保，他們都見到了?！?/br>
    南柳問道：“制造辦什么時候下值？”

    “還有一刻?！?/br>
    “嗯，還按計劃辦?！?/br>
    南柳說完，看著天邊的晚霞，似是在等什么人。

    過了一會兒，又一侍衛(wèi)前來復(fù)命。

    南柳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