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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話，白文元就知道已經(jīng)沒有談下去的必要，環(huán)視這個小小的農(nóng)家小院，半開半掩的門內(nèi)，抱著大肚子的常巧玲被一個老者拉著。女子看起來十分溫順老實，她看著白文元，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

    “昨天不是還來了一個年輕女人？就是那個不是？”大蔡頭肯定道，“去，把人給我抓過來，重新?lián)Q！”

    大蔡頭不怕飛哥，也不擔(dān)心常巧玲被帶走，就這么大大咧咧地，邀著身后的幾個大小伙子要去鄉(xiāng)里抓人。

    女子眼中露出驚恐的表情，用力掙脫那個老者的手，哆哆嗦嗦跑出來，對上大蔡頭，吼了幾句話。

    大蔡頭不耐煩地聽女子尖聲說話，伸手推了她一把。

    白文元忙去抓住女子，女子呼吸急促，臉憋得又青又紫，昏了過去。

    白文元沒想到常巧玲的身體差到這種程度，他立刻將人平放在地上，想要解開她衣扣給做心肺復(fù)蘇，大蔡頭沖上來就要給白文元一拳頭。飛哥攔住大蔡頭，大聲說常巧玲有病，暈過去了，得馬上急救送醫(yī)院搶救，不然大人小孩都有事。

    蔡老根還是舍不得，跑出來勸著大蔡頭，只說小孩重要。

    大蔡頭不同意將人送醫(yī)院，怕白文元和飛哥趁亂把人帶跑了，先讓人跑出去找本地的穩(wěn)婆來看，又打電話給鄉(xiāng)里，強讓拉著醫(yī)生來。

    事情到這里就僵持了，白文元強給常巧玲做了急救，半晌，她才緩過氣來，但卻又叫著肚子痛了。

    穩(wěn)婆來了，看現(xiàn)場情況嚇一跳，怕出人命。大人死了沒啥，原本就是買的，要是小孩子出了事，那就是斷了蔡老根的后，這個責(zé)任她擔(dān)不起，道，“本來懷的就是雙胎，這才七個月就發(fā)動了，我搞不好，趕緊送醫(yī)院去。”說完急匆匆走了。

    大蔡頭轉(zhuǎn)眼惡狠狠看著白文元和飛哥，“蔡飛，我叔要是娃沒了，我讓你斷子絕孫——”

    常相思站在側(cè)門邊，小蔡頭看見她的表情，對她笑了一笑，這是她畢生之中所見過最令人恐懼的微笑，少年人對她說了一聲“再見”，就走了。

    常相思根本來不及思考少年到底是什么意思，因為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已經(jīng)讓她的思想停擺。

    中午時分，白文元和飛哥面無人色地沖了回來，常相思被白文元拉出派出所，拉到了鄉(xiāng)衛(wèi)生院，她終于見到了一年沒見的姑姑，她的姑姑挺著大肚子躺在簡陋的床上，哀叫著，沒有辦法呼吸。

    常相思甚至沒有來得及和她說上一句話，就被醫(yī)生強推著出了產(chǎn)房。

    山路崎嶇，人再沒辦法往縣城送，醫(yī)院的醫(yī)生只能采取粗暴的辦法將兩個小孩從母體里拉出來，之后，常巧玲就再沒睜開過眼睛。

    兩個還帶著血絲的嬰兒，躺在病床上哇哇直哭，有人來抱走了他們。

    還有人試圖來拉常相思，被白文元一把推開，那人在叫囂著，“娃沒了媽，造孽，就她，留下來給養(yǎng)娃，反正都是一家人！”

    “滾！”白文元在咆哮著。

    “我買一個人，換回來一個人，現(xiàn)在人死了，當(dāng)然要賠我一個人！”那個聲音無法無天。

    “按照你這樣的講|法，你買了一個人，給你生下來兩個，你還掙了一個?！卑孜脑а狼旋X，“你怎么不再給還一個人出來呢？”

    “生下來要不能活的，都不算人——”

    常相思恍恍惚惚聽不見任何說話的聲音，她還有好多主意沒有用，還有好多辦法沒有使，怎么就一切都成空了呢？是啊，不能活的都不算人，可以用錢買的都是東西，自然有其相應(yīng)的價值，那么，她應(yīng)該花多少錢來交換這些不是人的東西的命呢？

    大蔡頭的人把鄉(xiāng)衛(wèi)生院圍了起來，搶了常巧玲的尸|體，自己出去找車將小孩和大人送回家，又叫著要將常相思拉回去。白文元見勢頭不對，舍了小孩，把衛(wèi)生院的前后門全關(guān)上，把常相思鎖在一個小間里，自己和飛哥守在門里。

    衛(wèi)生院的醫(yī)生和周圍的鄉(xiāng)鄰不敢惹這一群霸王，看了會兒熱鬧就全跑了。

    白文元摸出手機，冷靜地發(fā)短信，飛哥看著白文元，道，“哥們，你就不怕呢？”

    白文元搖頭，看飛哥說話都哆嗦，道，“你怕呢？”

    飛哥都要哭了，“我怕啊，我下半輩子還得窩這兒呢！”

    “那你還跟我跑來跑去?！卑孜脑l(fā)完短信。

    “我哪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啊！人要還在，都好說，人不在了?。　憋w哥抖著手摸煙，白文元見他那慫樣，摸出打火機給他點煙，“咱們是跑不出去了?！?/br>
    “沒準(zhǔn)兒！”白文元自己也抽了根煙。

    “你跟這丫頭到底啥關(guān)系??？”飛哥就沒想通，倆人一看就不是一路人。

    “我就出來玩，火車上遇見她了，覺得還行，反正也無聊，就想逗逗她?！卑孜脑鲁鲆豢跓熑?，“我只是想泡個妞而已，現(xiàn)實真他媽魔幻啊——”

    “還是你會玩！”飛哥快速抽完煙，看外面逐漸黑起來的天色，小聲道，“就今晚上了。”

    “咱們得想辦法出去一個?！卑孜脑?，“把你車弄外面接應(yīng)，趁他們睡著了，沖出去，不然一起完蛋?！?/br>
    飛哥躊躇著，外面七八個壯年男子，他打不過。

    白文元摸出幾張百元大鈔，飛哥cao|了一聲，“你泡妞泡出職業(yè)道德來了呢？”

    白文元把錢塞他手里，“去整幾瓶好酒，弄些好菜來，讓外面那些人吃，最好灌醉?！?/br>
    “別搞事了?！憋w哥勸說，“留著一條狗命干啥不好？”

    “我不搞事，我試試看能不能跑出去！”白文元道。

    飛哥了然，拿了錢出去，那些人要攔，飛哥一通掙扎糾纏，本都是自家上數(shù)三代的親戚，也就擠出來了。飛哥去打了十斤高粱，切了幾斤涼菜，給那些堵門的人送去，在大門口擺了一桌，哥哥弟弟地招呼著，果然就沒被拒絕。

    眾人喝得高興，只聽得車響，原來是大蔡頭找到了車開過來，一見自己下面的人和飛哥喝得高興，上來就踢翻了桌子，酒水撒了一地。

    “哥，你別生氣?！毙〔虖能嚿舷聛?，道，“哥哥們忙了一天，抬著嬸子趕路來醫(yī)院跑了幾個小時，早就餓了?！?/br>
    “一群沒出息的東西！”大蔡頭罵著，將翻在地上的飯菜踩得稀爛。

    “哥，你帶哥哥們?nèi)コ渣c吧，我在這看著?！毙〔填^看已經(jīng)有點醉醺醺的飛哥，“飛哥喝醉了，啥也干不了。”

    大蔡頭盯著小蔡頭，“就你心軟！”然后吼站在身側(cè)的人，“跟我走吧！”

    人走開，小蔡頭走到飛哥面前，用力搖晃，飛哥迷迷糊糊張開眼睛，小蔡頭嘆了一口氣。

    白文元聽著外面鬧哄哄的聲音沒了，打開門，一地狼藉，小蔡頭站在垃圾中，想要把飛哥給拉起來。

    白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