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了個彎，才露出身影，她就愉快地眼睛折成月牙。

    這種雪后的冬日，空氣新鮮的要命，呼吸間都是植物的味道，陳顧返就側(cè)身輕松靠在大桃樹下，抬頭。見她穿的不多，輕聲說：“進去?！?/br>
    她故意磨磨蹭蹭，還伸著半截身子，問：“今天什么借口？”

    他笑：“釣魚。”

    沈與爾兩步跑下去，給他開門的時候，這才覺察出不那么對勁，匆忙將他堵在門口，抿著嘴唇甕甕說：“叔，你！你！你！怎么穿這件衣服！”

    “就喜歡這件啊?！彼蝗坏皖^，親在她耳骨，很輕很輕的一下，額前的頭發(fā)從她臉孔堪堪劃過去。

    她一哆嗦，匆忙將路讓開，他就摸摸她的頭，說：“乖?！?/br>
    拐進客廳，果然，挺著腰板坐在沙發(fā)里看報的沈老先生就放下手中的報紙，從老花鏡上邊瞇起眼睛，略有所思：“顧返，瞅你這身眼熟。”

    陳顧返只是笑，熟門熟路地拿了個杯子，聞了聞剛煮好的龍井，給老人家倒了一杯，再給自己倒一杯，小口小口慢慢地喝。

    沈與爾蹲過去，拼命岔開話題：“爺爺，今天我跟您去釣魚?！?/br>
    老人家視線對上她的眼睛，恍然大悟一樣：“想起來了，我們家小爾也有一身一模一樣的，前幾天還穿來著?！?/br>
    沈與爾苦兮兮地皺著臉，一聲不吭，陳顧返突然就笑：“我知道?！彼牬笱劭催^去：叔，你要說啥？

    “哦？知道啊，很巧嘛！”老人家兀自好笑。

    陳顧返轉(zhuǎn)著手中的杯子，眼神放在她臉上，肆意地張揚起眉眼：“也不是巧，看她穿很好看，特意買來一樣的?！?/br>
    沈與爾喝進嘴里的茶“咕咚”一聲一口吞下去，喉嚨里脹脹的，睜著大眼睛回看過去：沒給我點心理準備！

    老人家怔了1秒，呵呵樂起來，雙手拍了拍蹲在地上的小朋友的肩膀，眼睛里滿滿驕傲：“那是當然，我孫女怎么都好看?！彼麖睦匣ㄧR里瞅一眼坐在一旁輕松喝茶的人，樂不可支，“你小子，就屬你最張揚，倒跟孩子學(xué)起穿衣打扮來了。”

    沈與爾驚訝，抱著膝蓋仰起腦袋等下文，然后……她呆了，老人只是繼續(xù)拿起報紙，專注地看起來，老半天才慢悠悠說：“吃完早點我們再去釣魚?！?/br>
    陳顧返略微跟看過來的小朋友揚了揚嘴角，從神色到姿態(tài)依舊散漫慵懶，好像經(jīng)歷了一次再平常不過的談話。

    她心虛極了，眼神都輕飄飄起來，明明表現(xiàn)的很明顯了，老人家他，竟然……不信！

    很快又是一年除夕，沈與爾對攤在床上的衣服琢磨半晌，終于還是做賊似的沒敢穿成一樣。拐了個彎，他們家大門就這么敞開著，紅燈籠、春聯(lián)、彩燈喜慶的不得了，門口歪歪扭扭立著兩個大鼻子雪人，腦袋上罩著小紅桶，其中一只是她偷偷的惡趣味。

    后來陳顧返發(fā)現(xiàn)了這只家伙，又徑自弄了個小的挨在旁邊，最后扯來彩帶把兩個雪人都圈了起來?，F(xiàn)在快要融化在一起，變成這副好笑的樣子。

    一只腳才將將踏進屋門，手上就被一個溫柔的力度帶進來，陳家老太太握著她的手笑瞇瞇將她拉到沙發(fā)上坐好，掏出一個小盒子放到她手心，撫下她的手指將東西握住。

    陳景安就在一旁削著蘋果笑：“媽，您這是把小爾拼了命的往家里收攏，只是這倆小的都不爭氣啊。”

    沈與爾面色微窘，溜了視線，偷偷去看伏在二樓欄桿上的陳顧返，他低頭，微笑，用口型告訴她：“收著?！?/br>
    陳老太太捉到小朋友的視線，心知肚明，心里樂著面上優(yōu)雅如故，理了理旗袍的裙角這才意味深長回了女兒的話：“小的不爭氣，不是還有大的?！?/br>
    沈與爾握住老太太的手指，她反手安撫地拍一拍。

    說來也巧，陳景安忽然就想起件剛聽來的大事，將蘋果切成四瓣挖掉核放在小盤子里遞給沈與爾，開口：“隔壁學(xué)校的高中男老師，跟他們班上一女學(xué)生好了，你們說這事兒弄得，風(fēng)氣多不好，外邊指指點點的?！?/br>
    “老師怎么說也算長輩，怎么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fā)生，這女學(xué)生也是，哎……”

    沈與爾就這么不吭氣兒地聽著，心里直抽氣，手都麻了，心虛起來什么事情都想往自己身上帶。

    “景安，別人家的事咱不管。”

    “嗨！我就這么隨便一聽，腦子里走個過場完事了?！?/br>
    陳老太太不著痕跡地捏了捏小朋友手指，從容起身，“小爾，跟我去廚房看看菜?！?/br>
    老太太沒用家里阿姨，每個菜親力親為，沈與爾看不過去死賴著不走：“您不讓我?guī)兔Γ摇彼ё￠T把手，“我就不走了?！?/br>
    “這孩子，還耍起賴來了？”老太太好笑。

    她就蹲在地上環(huán)顧四周，終于找到正慢悠悠走過來的這個人，眼巴巴開口：“陳顧返，你幫幫我?！?/br>
    陳顧返要笑不笑地把小朋友拎起來，身形完全覆住她的，在沒人能注意到的角度親了一下她的鼻尖。她把人推了推，歪頭耳語：“嚴肅一點?！?/br>
    他鼻音笑一聲，就真的挑了把小刀收著下巴認真弄起來魚來，沈與爾斂著眼睫杵在旁邊打下手，余光偶爾飄到他那兒，這個男人專注起來的樣子，無可挑剔。

    “好看嗎？”他突然沒頭沒腦地丟過來一句。

    “啊？”反映了那么幾秒鐘，她才后知后覺這個人在笑話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將視線正大光明放過去。從這個角度看，睫毛很長，鼻子更加立體，下巴是一個極媚人的弧度。

    默數(shù)3個數(shù)，她收斂起來，只是低低笑著弄菜：“好看啊?！?/br>
    “這倆孩子?！崩咸s他們，眼睛里盡是滿足，“去那邊做點簡單的就成?！?/br>
    他說：“媽，沒關(guān)系?！?/br>
    飯桌上，氣氛融洽的讓人自覺愉快，一輪敬酒祝福，趙約動起筷子卻無從下手：“外婆，都這么酷，您說我吃哪個？”

    “撿喜歡的吃?！?/br>
    “我都喜歡，外婆您真厲害。”

    老太太嘴都合不攏：“看看，這小子越來越會說話了?！苯o沈與爾夾了一塊排骨，剛夸完的這個家伙就一聲喊：“沈與爾！”

    她看過去，伸出去的手還停在半空中：“干嘛？”

    “你手上的佛珠跟我小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