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只是放學(xué)順道過來。

    “真小氣，就一束花?！?/br>
    何天沒收過花，所以不知道翌陽買的花有多貴，更不知道這是他第一次送女孩子花，他在花店前躊躇了多久。

    翌陽看何天噘著嘴不滿的樣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問：“你還想要什么？”

    何天別過頭，開玩笑地說：“要你奶奶，你給不給？”

    翌陽皺了皺眉頭，他從懂事起就未見過奶奶。mama把爸爸那邊的所有聯(lián)系都斷了。他的親人只有mama一個(gè)。

    “我沒見過奶奶。”翌陽不傷心也不難過，很平靜地說道。

    何天愣了愣，她不知道翌陽的家事，也不想追問，就像她也不希望有人問她的家事一樣。那種感覺很不好。

    “就說給不給，又沒問你有沒有見過?！焙翁旃緡伒?。

    翌陽點(diǎn)點(diǎn)頭，說給。

    何天又問：“那你爺爺呢？”

    翌陽看著何天那張故作倨傲的臉，再傻傻地點(diǎn)頭，說給。

    何天很滿意，玩心大起，臉朝翌陽湊過去點(diǎn)兒，繼續(xù)問：“那要你爸爸呢？”

    翌陽說給。

    那你mama呢？

    翌陽說也給。

    但是，何天，你要我的家人做什么呢？翌陽內(nèi)心很想發(fā)問，是你想當(dāng)我的家人嗎？

    “那……要你呢？”何天最后故作隨意地問道。

    翌陽的心像被什么重重地撞擊了一下，連呼吸都變得急促，點(diǎn)點(diǎn)頭，無比鄭重地說：“給。”

    只要你想要，那么，我就給。翌陽心里默想，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

    一問一答，誰也不問是玩笑還是敷衍。

    整個(gè)世界只剩下了彼此的呼吸在涌動(dòng)。

    09

    話題沒有再繼續(xù)下去，因?yàn)楹翁斓膍ama回來了。

    何天竟然一眼就看出了mama剛哭過。

    似乎怕她發(fā)現(xiàn)，mama還故意擺出了笑，問何天想吃點(diǎn)兒什么，她出去買。

    爸爸說好今晚會(huì)買東西來的，何天聽mama這么說，就知道，爸爸又惹mama傷心了。

    何天拉了拉站起來的翌陽，討好地說：“翌陽，我想吃戰(zhàn)斗雞排還有茶源坊的摩卡咖啡，我媽不知道在哪兒，你幫我去買吧！”

    何天想支開翌陽。

    翌陽不知道何天的小心思，自然說好，雖然他也不知道那些東西該去哪兒買。

    離開三年，這城市多多少少對他來說有些陌生，但是他可以打電話問同學(xué)。

    翌陽要離開的時(shí)候，何mama喊住了他，說怎么好意思讓他去買，還是她去吧！

    何天喊住了mama，急切地說：“媽，你要是去了，我想尿尿，總不能讓翌陽給我脫褲子吧？”

    翌陽白皙的臉很不爭氣地紅了。

    何mama沒好氣地瞪了何天一眼，何天裝出一副很急的樣子，說：“mama，我這會(huì)兒就有點(diǎn)兒尿急?！?/br>
    mama無奈地嘆了口氣，掏了些錢要塞給翌陽。

    翌陽連忙往后退了幾步，擺著手說：“不用了，我有錢?！?/br>
    見他堅(jiān)持不要，何mama難為情地笑了笑，說：“麻煩你了?！?/br>
    翌陽一走，何mama把錢放回口袋，走到何天的病床邊準(zhǔn)備扶她下來撒尿，何天卻不愿下來。

    “你不是說尿急嗎？你又不想上廁所，干嗎麻煩你同學(xué)呢？”mama有些生氣地對何天說。

    何天咕噥了聲，說：“翌陽不是一般的同學(xué)?！?/br>
    何mama的臉色一沉，說：“不是一般的同學(xué)？難道他是你男朋友？你這死丫頭，我不是叫你別早戀嗎？你才多大！”

    何天連忙叫道：“不是，我沒早戀。也不看看我什么德行，翌陽怎么會(huì)喜歡我?！?/br>
    “我爸呢？”何天突然停止了說笑，一本正經(jīng)地抬頭問mama。

    mama的臉色漸漸暗沉下來。何天對任何事都很粗心，卻唯獨(dú)對這件事很敏感。

    “我爸不來了對吧？他都對你說了些什么？”

    “天天，曹阿姨是不是給你打過電話？”

    “她不是我阿姨。”何天出聲否決。

    “那你告訴我，你是不是騙她說你爸爸做了結(jié)扎手術(shù)，害得她把你爸的孩子都流掉了，以為你爸不想要孩子？”mama有些生氣地問何天。

    何天咬著嘴唇說：“沒有?！?/br>
    “天天，你是我生的，你什么脾氣我不知道嗎？mama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那孩子是無辜的?。∪绻皇悄?，我跟你爸爸早過不下去了?！眒ama哭了出來，聲音哽咽道。

    何天沉默地坐在病床上，看著mama哭泣的樣子，眼眶微微地紅了。

    “是，我是騙她又怎樣。她要不是做賊心虛，跟其他人有一腿，干嗎急著把孩子打掉。現(xiàn)在還有臉說是怕我爸不要，只有你跟爸才相信她的話?！焙翁炀髲?qiáng)地說，冷著臉，表情憤然。

    “先不管她怎樣，你撒謊就是不對。曹燕跟你爸說了，你爸很生氣，要不是你爺爺奶奶攔著，他這會(huì)兒早沖過來打你了。天天，mama已經(jīng)想通了，我已經(jīng)死過一回了，除了你，真沒什么好在乎的了。等你把身體養(yǎng)好了，我就跟你爸協(xié)議離婚，我回溫州去。你仍然跟你爸，這樣你爺爺奶奶會(huì)照顧你，而且你爸也有錢，總比跟我好?！?/br>
    mama邊哭著說，邊伸手要幫何天擦眼淚。

    何天避開了她的手，說：“為什么又要離婚？誰準(zhǔn)你們離了？我爸呢？讓他來看我！我不準(zhǔn)你們離！我誰也不跟，你們要是離了，我就走。讓你們急死！我就不讓你們離！不讓！”

    何天覺得很難過，胸口悶得要窒息，她大聲地喊著，完全不顧會(huì)吵到其他病房的人。

    “讓我爸爸來！讓他來看我，我不要他跟你離婚！不要他跟狐貍精在一起！讓我爸爸來！媽——”

    何mama心痛地抱著瘋了般掙扎的何天，哭著哀求：“天天，你別亂動(dòng)，你的傷沒好，別亂動(dòng)?。√焯?！”

    何天真氣自己，她現(xiàn)在要是沒受傷，一定要沖到深圳去，把那姓曹的狐貍精弄死。

    實(shí)在是太可恨了！

    10

    翌陽回來的時(shí)候，站在病房門口，看到何mama抱著何天，兩個(gè)人在哭。

    病房里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