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挽著袖子道：“泡發(fā)的東西就是耗工夫，伯母好費心?！?/br>
    蘇夫人道：“也是快過年了，一樵的朋友從爪哇捎回來的，總不好白放著?！?/br>
    虞紹珩點頭道：“不過，這會兒泡了，怎么也要四五個鐘頭，晚飯怕是來不及了。”

    “我是想明早用冰糖燉了給老夫人吃的，這會兒先泡上，晚上再收拾，倒也不急?！碧K夫人解釋道，想趁著丈夫回來之前趕緊把他支走，“你別沾手了。”

    虞紹珩卻像是十分喜歡她家里的廚房似的，饒有興味地四下打量著道：“伯母晚上要燒雞脯rou嗎？”

    “就隨便炒個雞丁。”蘇夫人說著，只聽蘇岫在外頭高聲道：“爸，你回來啦！”

    蘇夫人惆悵地看了一眼虞紹珩，搓了搓手，道：“你先在這兒待一會兒，等一樵去了書房再走，免得他看見你又要生氣?！?/br>
    蘇夫人從廚房里出來，跟丈夫說了兩句，便一把拽過女兒，低聲數(shù)落道：“黛華的事，你瞎攪和什么？非要惹你父親生氣？”

    蘇岫不慌不忙地笑道：“我要是不幫幫小妹，我怕將來我男朋友來了，父親也不給人家進(jìn)門，我也只好跟人私奔了?！?/br>
    “胡說八道！”蘇夫人嗔道：“你們姊妹兩個，一個什么都敢說，一個什么都敢做。”

    蘇岫吐了吐舌頭，道：“我這不是沒機(jī)會么……”

    蘇夫人重重在她背上拍了一記：“你們兩個是要氣死我！” 說罷，便急急要去把虞紹珩送走。

    蘇岫“哎呦”輕叫了一聲，跟著母親抱怨道：“……媽你偏心，我說說你就打我?！?/br>
    蘇夫人不以為然地嗔了女兒一眼，教訓(xùn)道：“君子欲訥于言而敏于行——孔夫子的話，你記不記得？”

    蘇岫被母親噎得無話可說，往廚房里一看，卻樂了，嘖嘖道：“……媽，您瞧瞧，還會做飯呢！”

    35、（五）

    蘇夫人見虞紹珩備料的刀功十分嫻熟，心中暗笑：怪不得他要到廚房里來，雖然也有心看他賣弄，面上卻免不了要客套兩句：“哎呀，這怎么好意思呢？”

    虞紹珩手上動作不停，抬頭笑道：“是我自己喜歡做菜，一時沒有忍住，還請伯母不要介意?！?/br>
    蘇夫人見他將切好的雞脯rou浸在水中，疑道：“這是干嘛？”

    “雞rou用淡糖水泡一下，吃起來會嫩一點。”

    “是嗎？”

    “說是這么說，待會兒您嘗嘗看。”

    因為年關(guān)將近，家中的幫傭告假回鄉(xiāng)，蘇夫人只好獨自照顧一家老小的飲食起居，雖然有女兒幫手，也仍是家事紛繁，此時見紹珩治饌極有章法，不由奇道：“你這都是跟誰學(xué)的？”

    “跟我家里的司務(wù)長，嗯……有時候家父也會指點一下?！?/br>
    蘇夫人聽了，更是意外：“令尊也自己下廚？”

    “偶爾?！苯B珩赧然一笑：“喜歡吃的人，當(dāng)然都會做?！?/br>
    蘇夫人搖頭笑道：“那可未必，我們家這三個孩子，吃么是都喜歡吃，做么——就沒有一個會了?！?/br>
    紹珩聽著，莞爾道：“是，早先我到許先生家，蘇眉在廚房里做菜，一條魚切了三刀，還能從廚房里蹦出來?！?/br>
    蘇夫人看他言笑間泰然自若，倒有些啼笑皆非，也不知他是冒失還是心大，旁人都有心避忌的事情，偏他自己還說出來。

    蘇岫沒興趣聽母親同虞紹珩討論廚藝，轉(zhuǎn)頭便去了meimei房里，蘇眉見jiejie詭笑著進(jìn)來，急急問道：“他走了？”

    蘇岫笑道：“沒，在廚房做飯呢。你這位虞大少爺也太能見縫插針了。吶——他菜都燒了，待會兒母親還能不留他吃飯？”

    蘇眉聞言，噙著笑道：“他是挺會做菜的?！?nbsp;言畢，面上又浮了憂色：“我怕父親又要發(fā)作……”

    蘇岫嘟了嘟嘴，低聲道：“要是父親跟上回一樣，死活都不同意，你打算怎么辦？跟他走嗎？”

    蘇眉慢慢坐回床邊：“要是等到明年，父親還不同意，我就跟他走。”

    蘇岫挨著她坐下，訝然道：“明年？等那么久，你不怕他變心?。克刹皇窃S叔叔——虞家大少爺，想嫁的人不會少吧。”

    “要變心的話，就算結(jié)了婚，也一樣會變?！碧K眉說罷，輕聲對jiejie道：“姐，你生我氣嗎？”

    蘇岫譏誚地“哼”了一聲，“氣啊，怎么不氣？你跟許叔叔跑了，讓我在學(xué)校里當(dāng)話柄，還被父親緊張兮兮地看了好幾個月；現(xiàn)在呢，我連男朋友都沒有，你又要嫁人了——簡直氣死我了！”

    蘇眉笑道：“那你還幫我？”

    蘇岫嘆了口氣，大度地道：“便宜自己人總比便宜外人好。況且，有你折騰了這么兩回，將來不管我?guī)€什么人回來，父親都覺得燒高香了吧。” 說著，推了推蘇眉：“你別在這兒招我討厭了，趕快去廚房?！?/br>
    蘇眉皺眉道：“我去干嘛？母親不想讓我過去……”

    “哎呦，人家都燒飯了，你不能去端個菜??？”

    蘇夫人雖然跟虞紹珩相談甚歡，但是見女兒猶猶豫豫地過來，卻仍是不愿意讓他二人在家中獨處，便若無其事地吩咐道：“把這個先給你祖母送過去，叫你jiejie也來幫忙。”

    “嗯?！碧K眉答應(yīng)著去捧裝好的食盤，見虞紹珩抬頭一笑，目光奕奕，很有幾分胸有成竹的意思，她便也跟著放了心。

    ————————

    蘇一樵到母親房中，侍奉著老夫人先吃了晚飯，才同女兒一起往前廳來。

    他原本一直不需兒女在家中喂貓養(yǎng)狗，之前礙著母親喜歡，才勉強(qiáng)留下了芋頭，自從知道了它是虞紹珩討好女兒的小把戲，更覺得這貓肥得可惡。

    大約芋頭也懂得看人臉色，一見蘇一樵進(jìn)來，立時便縮在了老夫人的椅子下頭，只一雙光芒閃爍綠眼睛滴溜溜盯著蘇一樵，仿佛被他迫害過似的。老夫人見狀，免不了要同孫女念叨兩句：“你瞧瞧，這小東西可知道誰疼它了，你看你父親那個兇相，貓都不敢挨它。” 聽得蘇一樵愈發(fā)氣悶。

    蘇眉這幾日都沒被父親正眼看過，此時跟在父親身后，格外拘謹(jǐn)。父親忽然停住腳步，蘇眉也慌忙停下，卻見蘇一樵回身看著她，重重“哼”了一聲，又無話可說地拂袖而行。

    蘇眉提心吊膽地跟著父親到了前廳，見餐桌上四個家常的青花盤子上倒扣著瓷碗保溫，jiejie蘇岫正笑吟吟地布置碗筷，看見他們過來，殷勤地對蘇一樵道：“爸，吃飯了?！?/br>
    “嗯?！碧K一樵在主位上坐下，忽然發(fā)覺桌上的碗筷照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