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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好，我還怕一會兒碰見了，要替你保密呢?！?/br>
    說話間，兩人已經(jīng)走到了咖啡廳門口，匡夫人解了大衣遞給侍應(yīng)的工夫，見蘇眉獨(dú)自一人坐在窗邊，面前的桌臺上卻已經(jīng)擺了茶點(diǎn)和兩套杯碟，想是“那人”臨時走開了，心里忖度著讓虞紹珩盡快寒暄兩句，好打發(fā)他走，：“我約了黛華，你要是不方便跟她打招呼，就算了。”

    虞紹珩噙著笑道：“怎么會不方便呢？”

    蘇眉見虞紹珩一路陪著匡夫人過來，兩人神色都甚是平和，倒放心了不少，微紅著臉孔起身道：“舅媽。”

    匡夫人見她不同虞紹珩打招呼，只以為她是不好意思，遂道：“剛才我在樓下碰到紹珩就聊了幾句，他也是在這兒約了朋友。” 說著，便轉(zhuǎn)過頭對虞紹珩下了“逐客令”：“我們聊點(diǎn)家里的事，就不耽誤你了?！?/br>
    誰知虞紹珩卻站著不動，仿佛十分抱歉的樣子：“我還得耽誤您一會兒?！?/br>
    匡夫人一怔，便聽他柔聲對蘇梅道：“眉眉，你說還是我說？”

    蘇眉本以為他在樓下接到匡夫人的時候就已經(jīng)說明了緣由，豈料舅母仍不知情。匡夫人聞言，更是大吃一驚，原來方才虞紹珩事特意到樓下等自己的。她心中雖然極是詫異，面上的反應(yīng)卻只是略帶驚訝地打量了一下他二人，既沒有責(zé)備的意思，也沒有熱切欣喜，笑意微微地對蘇梅道：“怪不得你在電話里不肯說。都別站著了，做吧。”

    “是我讓她別告訴您的。我怕她說了，您不肯來?！庇萁B珩挨著蘇眉坐下，又叫侍應(yīng)來替匡夫人上了咖啡。

    匡夫人靠在椅背上，端詳著他二人，輕嘆著道：“你們要是想讓我去當(dāng)說客，可是打錯了主意。”

    蘇眉一聽，窘迫之色溢于言表，虞紹珩乖覺地笑道：“這件事，我父親母親都已經(jīng)知道了，只是結(jié)婚畢竟是大事，我跟眉眉都是您看著長大的，有什么不到的地方，還得要您提點(diǎn)?！?/br>
    匡夫人攪著面前的咖啡微微一笑，看著虞紹珩道：“你們已經(jīng)打算要結(jié)婚了？不愧是在情報部門做事的人，我可是一點(diǎn)風(fēng)聲也沒聽說?！?nbsp;言罷，又問蘇眉：“你父親怎么說？”

    蘇眉抿了抿唇，低聲道：“父親還不知道，我只跟母親講了?！?/br>
    匡夫人莞爾道：“還說不是讓我來當(dāng)說客的？”

    虞紹珩靦腆地笑了笑，“我不是不想，是沒膽子跟您討這么大的人情?！?/br>
    匡夫人慢慢品著咖啡， 和言道：“你剛才也說了，結(jié)婚畢竟是大事，慎重一點(diǎn)沒有壞處，你們倆也沒多大，是不是再好好想想？”

    她如此一說，蘇眉愈發(fā)赧然，“您也覺得我們不合適？”

    匡夫人笑道：“我不是說你們倆不合適，不管是誰要結(jié)婚，都不能太草率?！闭f著，轉(zhuǎn)而對虞紹珩道：“好了，這件事我知道了，黛華的男朋友我也見過了，我有些話要給我的外甥女說，你可以走啦?！?/br>
    虞紹珩雖然聊到匡夫人初一聽聞此事，未必會立刻贊成，一早就備好了腹稿等她盤問，卻沒想到她先就把自己打發(fā)開了。然而長輩這樣明白的發(fā)話，他也沒有再糾纏的道理，只好點(diǎn)頭笑道：“……那我晚點(diǎn)再過來接眉眉?！?/br>
    匡夫人卻笑道：“不用你獻(xiàn)殷勤了，一會兒我送她回去——你是怕我說什么嗎？”

    “是啊……”虞紹珩站起身來，邊笑邊說，謙遜里帶著幾分撒嬌，“要是我有什么不妥不對的，你回頭罵我就是了，我一定改——您就給我留點(diǎn)面子，別跟她說了?！?/br>
    匡夫人戲謔地笑道：“我考慮考慮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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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紹珩一走，蘇眉面上的紅暈亦漸漸淡了下去，深吸了口氣，對匡夫人道：“舅媽，其實(shí)我自己也知道這件事不太好?！?/br>
    匡夫人藹然道：“按道理講，這也不是壞事，只不過叫人覺得有點(diǎn)意外——剛才他跟著我一塊兒上樓，說是跟女朋友一起來的，我都沒往這上頭想——你是拿定主意了？”

    蘇眉咬著唇想了想，點(diǎn)頭道：“起先我也跟他說過這件事不成，可是……” 話到唇邊，她突然覺得他們之間的種種，她都不知道該如何向別人描述。她想說，他是一個讓她拒絕不了的人，但這說法既矯情又沒有說服力。她不能把這件事都推到他身上，說他好些日子纏著自己不放？可是這種事情，只要想拒絕，總是有辦法的。這不是童話故事里的Beauty and the Beast，沒有逃不開的高塔和古堡，只要她愿意，她總有辦法拒絕。

    那么，她為什么不能拒絕這樣一個預(yù)料之中的窘境？

    她身在其中的時候，覺得自己每每都無可選擇，可是真要講給別人聽，她又覺得那些論點(diǎn)和論據(jù)都站不住腳。

    “你不用說了，我知道?！笨锓蛉藫u頭一笑，頗有些感懷地道：“他父親就是個讓別人不能拒絕的人。我想你再好好想想，也是因?yàn)檫@個?！?/br>
    “您和他家里人不是一直都很好嗎？”蘇眉不解地望著舅母，“我父親對虞先生也是很敬重的?！?/br>
    “他父親讓人敬重的是事功，國事上高風(fēng)峻節(jié)，和家事是兩回事?！笨锓蛉税胄Π雵@，皺眉道：“我也不是說他父親有什么不好，紹珩也是個好孩子。不過，如果一個人想要什么，就一定能得的到，一定不會只是因?yàn)檫\(yùn)氣好……”

    蘇眉還在聽著，匡夫人卻沒再繼續(xù)這個話題，笑吟吟地對蘇眉道：“你和紹珩在一起有多久了？”

    “也就是這兩個月的事?！?/br>
    “那就這么急著結(jié)婚？”

    “他說……”蘇眉忸怩了一瞬，又紅了臉：“不想我家里再給我介紹男朋友?！?/br>
    匡夫人掩唇一笑：“這又不是搶東西，要落袋為安。那你母親見過他嗎？”

    蘇眉點(diǎn)點(diǎn)頭，“母親也不贊成，而且——她覺得紹珩家里也不會同意的?！?/br>
    35、（一）

    匡夫人送過蘇眉，一路忖度著回到家，才進(jìn)前廳，便有傭人過來回報：“虞家大少爺來了，說有事找您，這會兒在崧少爺房里呢?！?/br>
    匡夫人微微一笑，吩咐道：“虞少爺晚上在這兒吃飯，跟廚房打個招呼?！?nbsp;匡夫人早年在國外留學(xué)時同丈夫相識，讀完博士回國方才成婚，家中只一個獨(dú)子，今年還不到十六歲。她款步上到二樓，果然聽見兒子房中有說笑之聲，走近時卻又沒了聲息，只見兒子正緊閉雙眼對著書桌上的一堆槍械零件摸索，虞紹珩卻在一旁笑吟吟看著腕表，見她過來，連忙比了個噤聲的手勢?？锓蛉吮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