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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洛眨了眨一雙墨玉眼,繼續(xù)給他洗腦:“子信,圣人之所以是圣人,是因為他們出現(xiàn)的早,如果你生在那個時候,說不定現(xiàn)如今也是圣人。圣人也有出錯的時候,不可全信矣。” 裴子信聽了這話,如受了天大的刺激,他活了十幾年,圣人所言就是他的信仰:“胡說!崔洛,你怎能說出這種話?你過幾日就要縣試,藏著這種心思未必能考中!你好自為之吧!” 他丟下一句話,就往眾學子的方向大步而去,就連背影也是慍怒的,就好像崔洛褻/瀆了他心目中的最偉大的神靈。 崔洛站在原地,春風從湖面吹來,夾著二月暖陽的溫和,與芳草清香,她欲語卻無詞。 王宗耀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崔洛,你放棄吧,想要說服子信不亞于考上狀元,你辦不到的!” 崔洛粉唇一抽。 誰說她辦不到! 真是不巧,她很榮幸的高中兩次狀元,第一世還險些要娶長公主,不過幸而那位金枝玉葉心有所屬。 王宗耀很少落在后面,他今日從書院出發(fā)之前還很積極,此刻卻悠閑自得,半分沒有要尋找許墨等人的意思。 崔洛疑惑的看著他:“......不對,哪里有問題?宗耀你怎么不跟他們一道去找許墨所待的畫舫?” 王宗耀手中折扇‘啪’的一聲打開,笑容略顯堅硬:“崔洛,你就別問了?!?/br> 二人沿著河堤走了一段路,學子們早已不見了蹤跡,也不知道都到哪里尋人去了。 而且,今日的計劃本就漏洞百出,就算是找到了晉許兩家相看的地方,又能怎樣?還嫌百遍抄的不夠么? 崔洛突然止了步:“我們中計了,其實,相看的地方根本不在大明湖對吧?宗耀,晉老夫子到底給了你什么好處?” 王宗耀的步子也戛然而止,震驚的看著崔洛。 崔洛從一開始的時候一直在藏拙,只是有些地方藏也藏不住,如果不是刻意偽裝,很容易就暴露出來。 比方說此刻,崔洛的聰慧和反應之快,讓王宗耀微微納罕。 全書院的學子都去尋人了,獨她冷靜的跟自己對峙。而且她這么快就看出問題了? 王宗耀拿著扇子不停的給崔洛扇風,像是在討好:“那個......崔洛,我也是被逼無奈,你也知道,晉老夫子他...他他....他老jian巨猾,心思詭譎,我哪里是他的對手,他讓我干什么,我還不得老實的去辦?!?/br> 崔洛推開他的手,“別對著我扇,我冷!” 提及晉老夫子,崔洛也感覺到了這位老先生深不可測,竟然提前就將學子們耍的團團轉,他一定知道大伙會從中破壞晉曉悠和許墨的相看。故此才使了這么一招。 雖說學子們起不了大浪,但少年的精力是無窮無盡的,會給人帶來不少麻煩。 王宗耀繼續(xù)討好:“崔洛,好洛洛.....你千萬不能出賣我,否則大伙還不得把我跺了!你一定不能眼看著我死啊?!?/br> 崔洛挑了挑眉,這算是抓住了王宗耀的把柄了吧? 很好! 她暫時并沒有提出任何條件,只問:“所以說,今日早晨秦先生只是出來嚇唬咱們?她那話又是什么意思?” 不要給她丟臉?學子們如何給她丟臉了?此人也是同樣的深不可測啊。 王宗耀雙手一擺,聳了聳肩:“誰知道呢?我可告訴你啊。咱們書院里的先生都是人精,個個心思深沉。不過......你的老師徐夫子除外?!?/br> 崔洛:“.........”真相了! 到了晌午,眾學子在沿河堤上的小酒家集合,無人找到了晉許兩家的蹤跡。一眾人用午飯時,崔洛見胡勇臉上并無痛失所愛的悲鳴。 這個年紀的少年頂多是愛慕了對方,哪里有什么至死不渝的情義。 而且,崔洛一度懷疑這世上是否真的存在山海皆枯方能與君絕的愛情。 反正,她活了幾世也不曾遇見過。 直至落日西沉,眾學子才陸陸續(xù)續(xù)騎馬回書院,一張張俊美白皙的臉,因為風吹日曬的緣故,皆是紅通通的,不管他們將來如何,如今只是青蔥少年。 崔洛剛下馬就被秦玉叫到了戒律堂問話。 說實話,崔洛絲毫猜不出秦玉找她干什么,而且她那日還看見了縉王與秦玉之間的糾纏,她絲毫不想不想被秦玉‘約談’。 戒律堂這樣的地方,單是聽到名字,就讓人不想踏足,崔洛見到秦玉時,她坐在圓椅上,正吃著糕點,眉眼極淡,像是無聲的畫中人。 崔洛先開口,聲音不卑不亢:“秦先生找我?” 秦玉沒有抬眼,招了招手讓她坐下,道:“知道我找你是因為何事吧?” 崔洛:“.....學生不知?!?/br> 少頃,描金小碟里的最后一塊點心用完后,秦玉方抬眸,一開口就是單刀直入:“崔洛,你是書院唯一一個沒有通過縣試的學子。當初你是如何進來的,你心里很清楚,此番縣試,你不能落榜?!?/br> 崔洛終于有機會與秦玉對視了,她的眼睛真的特別好看,而且那股子熟悉感又涌了上來,這等氣質和說話的方式,總覺得在哪里見到過,也聽到過。 崔洛在她面前,佯裝成聽話懂事的模樣,點頭如搗蒜:“學生一定竭力而為?!?/br> 秦玉拍了拍手上的糕點屑,“恩,你回去吧?!?/br> 崔洛:“......好,先生保重。” 驀的,崔洛說出這話,自己也是一僵,她好端端的讓秦玉保重作何? 崔洛沒有再看秦玉的表情,全當沒有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轉身就一路沒有停歇的走出了戒律堂。 * 縣試的日子轉眼即至。 崔洛提前幾日回了大興,縣試由本地知縣主持,總共考五場,每日一場,黎明前點名入場,即日交卷。分別考八股文、試貼詩、經(jīng)論、律賦、策論等。 她對這些已經(jīng)很是精通了,第一世的案牘勞形沒有白費。 其實,大明的科舉一開始沿襲了前朝,考的是“經(jīng)義”。直到成化二十三年才由“經(jīng)義”變?yōu)殚_考八股文,規(guī)定要按八股方式作文,格式嚴格,限定字數(shù),不許違背經(jīng)注,不能自由發(fā)揮。后來,經(jīng)王鏊、謝遷、章懋等人提倡,八股文才逐漸形成了以講究格律、步驟,并逐漸形成比較嚴格的程式。 故此,只要掌握八股要意,且所寫文章沒有超乎尋常人認知的內容,亦或是太過發(fā)散思維,基本上便可以考過了。只要照著葫蘆畫瓢即可。 考試的前一天,洛十娘憂心忡忡的問崔洛:“洛兒啊,娘聽說進考場是要搜身的,你.......你這副樣子能過關么?” 崔洛笑的很哀嘆,她這個娘總算知道,讓她女扮男裝回京其實存在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