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累，休息會再去?！鄙贋懧犓@么說，便來給她捏肩膀，幾個回合后，蕙芷笑說：“多虧了你這幾下，舒活多了——我這就梳頭去。”少瀾興致勃勃地說：“我?guī)湍惆?，可以快些?！鞭ボ茖λ尤灰恍?，少瀾輕輕地解開那塊藍(lán)頭巾，替她輕柔地梳理著頭發(fā)。兩人在鏡中相對時都笑了。梳順了頭發(fā)，蕙芷開始編小辮，少瀾拿出今天剛買的一個蝴蝶發(fā)夾給她戴上，問她：“喜歡嗎？”蕙芷只得說喜歡，心中暗暗責(zé)怪少瀾破費。最后蕙芷拍了粉，上了妝，戴了耳環(huán)，搽了花露水，煥然一新地坐在梳妝臺前，少瀾看得呆了，俯下身問她：“美麗的蕙芷，我能吻你嗎？”怕留下唇印又要補(bǔ)妝，蕙芷害羞地躲開了他，說：“你出去，我要換衣服?！鄙贋懨ν肆顺鋈?，蕙芷找了件藍(lán)底印白蝴蝶的衣服出來穿上，正要開門出去，又不放心地在鏡前又把劉海兒梳了梳。

    同事們陸陸續(xù)續(xù)地到了，少瀾和蕙芷忙去開門迎接他們，大家寒暄過。蕙芷就去端茶，捧著小托盤出來，將茶杯一一放在每個人面前，說了聲“請用。”同事們忙止住她說：“蕙芷不用忙，我們又不是什么客人，都是少瀾的同事，慕了你的名來的?！鞭ボ频椭^說：“什么名呀，叫人怪不好意思的?！贝蠹叶夹α?。一人說：“蕙芷，我們大家都自在，你是主人，千萬別不自在啊。”蕙芷這才笑了。大家一一送上了禮物。一位穿紅西裝的女同事遞過來一包麻餅說：“家鄉(xiāng)小吃，自己做的，雖比不上蕙芷你做的，但也是我的一番心意?！鄙佘苾扇嗣φf：“哪里哪里?！币晃荒型逻f過來一個禮盒說：“我不知該送些什么，路過百貨商店看見一對情侶表，就買來送給你們，不要嫌棄吶?！鄙贋懨φf：“怎么會?！北愦蜷_禮盒給蕙芷看，蕙芷驚喜地說：“真漂亮，我很喜歡，謝謝你?！币晃汇q了頭發(fā)的女同事遞給他們一個籠子說；“少瀾，蕙芷，我沒什么可送的，這是我養(yǎng)的大兔子生的小兔子，你們看看可喜歡不喜歡？”蕙芷站起來說：“我去把小灰抱來。”大家都很疑惑，少瀾笑著解釋說：“前天我和蕙芷剛養(yǎng)了只灰兔子，現(xiàn)在又來了一只白兔子，這樣兩個小家伙就有伴了?！鞭ボ票硇』?，把它塞進(jìn)籠子里去，兩只兔子一見面就互相嗅聞起來，大家都被它們可愛模樣逗樂了

    玩笑了一會兒，蕙芷便招呼大家吃飯。男同事們把桌子扛到客廳中，女同事們負(fù)責(zé)端菜，擺筷子，搬凳子。大家落座。一個胖乎乎的女同事夾了脆皮香蕉來吃，嘖嘖稱贊道：“蕙芷，你油炸的功夫真好?！贝蠹衣犓@么一說，也都去夾脆皮香蕉。只見這香蕉外皮金黃微皺，上面還撒了一層糖霜，，輕輕舔一舔，甜絲絲的。一女孩問蕙芷，這要炸多久？蕙芷笑說：“我也沒個確切的時間，大約摸差不多就是了?！币荒型聤A了海心飯說：“這個是怎么做的，好不有趣?！鄙贋懣吹竭@個，觸起往事，滿含深情地向同事們娓娓道來海心飯的故事。大家聽后都唏噓不已。氣氛頓時沉悶了下來。蕙芷見此情景，忙提議給大家唱歌。飯桌上的氣氛又高了起來。很快有人開始和著唱，有人打拍子，接著大家輪流講笑話，避不可免的又是劃拳罰酒，邀三喝四的，男同事們湊在一起高談闊論政治，女同事們嘰嘰喳喳討論著近來流行的發(fā)式衣服等等。大家酒足飯飽，一個個都陸續(xù)告辭離去。

    蕙芷實在支持不住，等最后一個客人一走，一頭栽倒在沙發(fā)上。少瀾輕輕地喚她“蕙芷”，蕙芷半瞇著眼，迷迷糊糊地說：“大家再喝，千萬別拘束?！鄙贋懹中奶塾肿载?zé)，替她把頭花，耳環(huán)都卸了下來，又幫她理了理額前凌亂的劉海兒，輕輕地說：“蕙芷先別睡，擦把臉再睡，會舒服些。”蕙芷不說話，微微地打出來幾聲芬芳的小鼾。少瀾自去打了水，拿來毛巾，輕輕的替她擦臉。蕙芷半空中亂抓，口里說著：“好癢啊，我不要擦?！鄙贋懽チ宿ボ频氖?，少瀾突然覺得自己握的是一把枯柴，遠(yuǎn)不及自己最初握著她的手時的感覺，忍不住拿起來細(xì)看。?。∽约嚎吹搅耸裁?，眼前這只手干枯、粗糙、還破了皮，掌下的rou好似住了水似的紅腫腫的，這分明是干苦活累活干出來的。少瀾仿佛不認(rèn)識似的盯著這只手看了好久，想努力回想起它原先白皙豐腴的模樣，可是卻怎么也想不起來，能想到的是蕙芷這幾個月來的艱辛，心上不禁一陣酸一陣苦的，默默地抬起她的手，貼在嘴上，深深地吻著。

    蕙芷覺得手癢癢熱熱的難受，雨睡夢中漸展星眸，一見是少瀾正捧著自己的手在吻著，慌得一下子醒轉(zhuǎn)，叫他：“少瀾，你怎么……”少瀾放下她的手，嘆了口氣說：“蕙芷，你要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在外頭給人做什么活兒去了？”蕙芷怕他責(zé)怪自己給人家洗衣服，輕聲地說：“種花唄，沒有別的?！鄙贋憥缀跖叵觯骸斑€要再瞞著我嗎，蕙芷？”蕙芷被他這么一吼，嚇得頭一低，兩滴淚一下蹦了出來，滿腹委屈地說：“說就說，我是給人干活去了。不就是洗衣服嘛！一件刺繡根本賺不了幾個錢。現(xiàn)在賣的人多，買的人少，這該怎么辦呀。米價菜價都漲了不少，我們自己種菜養(yǎng)雞還支持不住，還要請這個朋那個友的來家里坐坐。這到底要怎么活呀！”蕙芷說完最后一句忍不住哭了起來。少瀾拍拍她的肩膀，蕙芷一把抱住了他，靠在他的肩頭上說：“少瀾，我實在是怕，怕有一天我們支持不下去了，就得回那里去。”少瀾此刻全明白了蕙芷的良苦用心，恨自己空讀了幾十年書，連一個像樣的工作也找不到，害蕙芷擔(dān)驚受怕，忙里忙外的一個人支持。少瀾輕輕托起蕙芷的肩膀說：“蕙芷，咱不哭。無論發(fā)生什么，我們一起分擔(dān)?！鞭ボ菩χ髦鴾I抱住了他。

    翌日一早，清風(fēng)溫柔地吹拂著天臺上是菜苗兒。雞毛菜擺著小手和陽光歡快地打著招呼。西紅柿仰起青里透紅的小臉，羞澀地對白云行注目禮。邊上的那只大兔籠的鐵絲上系了兩條黃絲帶，上面各繡了一個“少“與”芷“字。昨夜，兩人以黃絲帶為戒指，重新對著月亮立下了盟誓。蕙芷答應(yīng)少瀾不去洗衣服了，只留在家中cao持家務(wù)。少瀾意欲到工地上修鐵路，苦雖苦，掙得倒是可觀。蕙芷擔(dān)心他吃不消，勸他換個輕松點的活兒。少瀾假裝生氣地說：“不許你說這樣的話——我要罰你。”說著便去吻蕙芷，末了，嘆了口氣說：”蕙芷，你會始終如一地支持我，對不對？無論我做做什么事，都別懷疑我，我不止為我自己，你——是我最大的動力。還有別擔(dān)心我好么？你的牽掛會變成一塊塊石頭，壓得我心好重?！稗ボ剖箘劈c了點頭。

    一天下午，蕙芷煮了玉米。盛在盤中，預(yù)備涼了吃。少瀾大汗淋漓地進(jìn)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