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從回來到現(xiàn)在，他的哭聲就沒斷過。喬赫煩躁地扯了扯領帶，“我說了，不許再哭。以前沒她的時候，不是也能活下去。”

    可是已經(jīng)嘗到了甜頭，再想戒斷哪有那么容易。

    小朋友不懂那么多道理，只是想要mama。

    “再哭信不信我揍你?！眴毯蘸輩柕?。

    喬司南嚇得閉緊了嘴巴，卻忍不住難過，身體一抽一抽地。

    喬赫皺著盯著他，良久，冷著聲音道：“想讓她回來，就給我乖乖聽話?！?/br>
    早上很早醒來，司真將昨晚剩的南瓜豆腐羹熱了熱，陪奶奶下樓散步。

    因為禁煙花令的施行，市里聽不到一點煙花爆竹的聲音，想從什么地方找到一點年味都不容易。

    金筱筱的視頻電話來得很巧，她和奶奶散完步剛回到家。

    “過年好??！”因為婆家的特殊關系，金筱筱過年回了自己娘家，活力四射的臉在屏幕上笑，“奶奶過年好！”

    奶奶坐在司真身邊，樂呵呵地看著屏幕：“你也好哇！”

    “奶奶你是不是還沒見過我女兒，我給你看啊，”金筱筱回頭喊了一聲，叫韓嘉言把三個月大女兒的抱過來，屏幕對準小家伙懵懂的臉，“奶奶你看到?jīng)]，這就是你們家南南的小媳婦?！?/br>
    奶奶樂了：“噯，這孩子長得真好！什么時候帶孩子過來啊，奶奶有紅包?！?/br>
    “那敢情好，我明天就帶她過去跟你討紅包了，”金筱筱笑著說，“要不你們家提前把聘禮給了吧哈哈哈?！?/br>
    她的感染力成功讓奶奶心情好了很多，司真在一旁也不禁掛起微笑。

    金筱筱又道：“只有你們兩個在家嗎？我女婿呢，怎么還不出來參見她丈母娘？”

    “喬赫帶回去了?！彼菊嬲f。

    金筱筱這次蠻有眼色，沒在說什么，轉而問：“那你們今天玩什么，要不要出去轉轉，現(xiàn)在初一很多商場都開著門呢?！?/br>
    “轉不動了，”奶奶道，“老胳膊老腿，走不動路咯?！?/br>
    “誰說的，我看你氣色挺好的，好好養(yǎng)身體，叫司真帶你出去旅游，也享受享受，咱們祖國那么多大好河山等著你去看呢?！苯痼泱阖氉斓?，“以后南南長大要是想耍賴皮不娶我女兒，我還指著你給我做主呢?！?/br>
    奶奶笑了。

    視頻里不時有韓嘉言的影子出現(xiàn)，一直在旁邊照看孩子，很少說話，卻讓人覺得沉穩(wěn)可靠。

    趁他起身去做什么的功夫，奶奶悄悄道：“筱筱太會挑了，這個小伙子真不錯?！?/br>
    “有啥不錯的，八竿子打不出一個屁來，我在家都只能自言自語，”金筱筱嘴巴不停地吃著堅果，“不過有一點好，就是聽我的話?！?/br>
    韓嘉言回來正好聽到，也沒反駁的意思，將一杯熱水放到她面前。

    司真在一旁笑了笑，奶奶不知想到什么，輕輕嘆了一聲。

    奶奶歇晌的時間比較久，晌午吃完飯，司真陪她看了會兒電視，送她回房間休息。

    等她睡著，又穿上衣服出了門。

    別墅院子的鐵藝大門關著，她摁了很久門鈴，沒有回應。

    猜想喬赫可能帶南南回老宅了，猶豫著，想給他打一通電話，遲遲沒有撥出去。

    “司真？”

    余爾的聲音從背后傳來，司真轉身，看到她裹著披肩扶著腰，從17號門前慢慢走出來。司真走向她：“你怎么出來了，外面很冷?！?/br>
    “言言說看到你了，我就出來看看?！庇酄柕?，“喬先生早上帶南南出去了，應該是回老爺子那兒吧?！?/br>
    “嗯，我來之前沒有聯(lián)系她?！彼菊娣鲋丶?。

    余爾遲疑道：“昨天南南回來之后一直哭著想往外跑。我不清楚你和喬先生發(fā)生什么事了，但是孩子夾在中間，太可憐了。”

    司真默了片刻：“我現(xiàn)在也不知道該怎么做才好。”

    “司真，”余爾停了下來，看著她，“你當年過得有多不開心，我是看在眼里的，也是唯一一個目睹你倒在血泊中那個畫面的人；這幾年，又親眼看著喬先生一個人把南南帶大，也算是你們感情的一個見證人。我不是想勸你跟喬先生和好，我畢竟是個外人，你們之間的事，除了你們兩個其他人都不了解?！?/br>
    她笑了一下：“感情的事我其實很不擅長，我以前和我們家白先生鬧離婚，你也知道的。我只是覺得，你這么多年也不容易，一定要想清楚，不要做讓自己后悔的決定?！?/br>
    “我知道，謝謝你?！?/br>
    白家父母過年被接了過來，正帶著白少言在院子里玩。司真把余爾送回17號別墅，遠遠向兩位長輩頷首，又向沖她熱情揮手的小朋友微笑揮了揮手。

    回去的路上，她不免回想余爾的那番話。

    她二十多年的人生里，最后悔的決定，便是當時拋下喬赫和孩子離開。

    但，即便是抑郁癥已經(jīng)治好的現(xiàn)在，將她放置在同樣的情境中，也未必就能做出不同的選擇。

    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讓步。

    南南是她無法割舍的，如果為了孩子而選擇妥協(xié)，那對她自己，還有喬赫，又真的公平嗎？

    那通電話最終還是撥了出去，漫長的嘟嘟聲之后，才被接起。

    那端沒有聲音，司真也沒有開口，一段時間里，電話中只有僵硬的沉默。

    “你帶南南回老宅了嗎？”她出聲。

    喬赫“嗯”了一聲，漠然的聲音讓人很容易想象出他冷漠的臉色。

    “他今天還有哭嗎？”司真問。

    喬赫瞥了眼對面，喬司南坐在沙發(fā)上一聲不吭，對身邊一直和他說話的姑姑喬璇毫無反應。

    等了半天，他沒說話，司真又道：“你什么時候有時間，我們再談談南南的問題?！?/br>
    他態(tài)度冷得不像話：“還有什么可談？”

    司真抿唇：“你不能不讓我見他，奶奶那么大年紀了，能和南南相處的時間不知道還有多少……”

    “我給了你選擇?！眴毯丈ひ艉艹?。

    “你所謂的‘選擇’，就是用南南逼我就范嗎？”司真的聲音帶著顫，“喬赫，你從來都不給我任何選擇，以前是這樣，現(xiàn)在依然是。你把我關起來，監(jiān)視我的時候，有給過我選擇的機會嗎？”

    喬赫起身，打開通向花園的門，走出去。

    “現(xiàn)在沒有人能傷害你，你也回來了，一切的問題都解決了，不是嗎？”足有三層樓高的梧桐樹沒了夏日的繁茂，枝椏仍然巍峨。喬赫站在樹下，“司真，你到底還要我怎樣？”

    司真敗下陣，閉著眼睛搖頭，聲音低下來：“你到現(xiàn)在還不明白問題在哪兒。你這樣，和你爺爺有什么區(qū)別？”

    喬赫冷笑了一聲：“我如果和他一樣，何必費那么多心思，直接把你綁回來就是。”他停了會兒，語氣不明，“也許我早應該那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