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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gè)藏得深的。如今我只盼著三丫頭順利嫁出去,浩文考到功名,我便打發(fā)她去佛堂,眼不見為凈?!?/br> 這話秦婠便不好再接,只低頭看沈嘉敏。 “秦婠,你也和浩初一樣怨我老頑固不肯分家吧?死都要把你們攥在一起……”老太太忽然沉沉道,“我還沒那么迂腐糊涂,這么大的家,這么多房人,從我嫁給老太公起,我也由年輕的媳婦熬著老太婆,我比你們都清楚這里頭的陰私,我何嘗不想分府……我早就……” “老太太!”許嬤嬤忽拉開紗櫥進(jìn)來,“敏姐兒的奶娘過來接敏姐兒,正在外頭候著?!?/br> 老太太的話被打斷,秦婠卻聽得暗自心驚——她和沈浩初從前都以為是沈老太太不同意分府,不愿把二房拆出去,如今聽來,老太太卻早有分府打算,只是被什么事牽制了。 老太太在顧忌什么? 沈老太太的話被打斷,絕口不提分府之事,只冷道:“你去告訴她,今兒嘉敏睡在我這里……” “唔?!鄙蚣蚊魠s揉著眼睛坐起來,“我要回屋睡,我要小虎?!?/br> 她咕噥著跳下羅漢,睡眼惺忪地給沈老太太施禮。沈老太太也不強(qiáng)求,只要人把披風(fēng)給她穿戴嚴(yán)實(shí)。秦婠就跟著下來,道:“老太太早些歇息,我陪敏姐兒回去?!?/br> 沈老太太點(diǎn)頭,叮囑兩句就讓她們離去。 ———— 屋外風(fēng)尚涼,燈火未達(dá)之處,有個(gè)人立在柱下的陰影里。秦婠牽著沈嘉敏的手往外行去,冷不妨那人從陰影里走出,倒把秦婠嚇了一跳,只有沈嘉敏忽然斂起笑規(guī)規(guī)矩矩道:“黃mama。” 握著秦婠手的小手一緊,飛速抽走。 秦婠望向沈嘉敏的奶娘黃氏。上回沈嘉敏提及“朋友”時(shí),她就曾打聽過黃氏。黃氏這奶娘是宋氏所挑,祖藉漢興府,與宋氏一樣,算是老鄉(xiāng),進(jìn)府幾年都規(guī)矩,沒出過紕漏,人也沉默老實(shí),所以邱清露也放心。如今兩個(gè)孩子大了,沈念澤因?yàn)槭堑臻L孫,不是由宋氏就是邱清露親自帶著,沈嘉敏便交給黃氏教養(yǎng),故這黃氏名義上雖是兩個(gè)孩子的奶娘,但如今就只負(fù)責(zé)沈嘉敏一個(gè)。 她覺得沈嘉敏有些懼怕黃氏。 “侯夫人,敏姐兒?!秉S氏老實(shí)行禮,語氣也溫和。她穿了身淺藍(lán)纏枝紋的褙子,腰上束著暗褐的汗巾,頭上只有根銀扁方,是寡居的打扮,很是素淡,但這素淡與三房林氏的素淡卻不同。林氏穿得也素,卻是楚楚可憐的凈,黃氏的素淡卻顯得暗沉壓抑,就像那陰影展開般。 “走吧,我先陪嘉敏回房?!笨v有些心思,秦婠仍不動(dòng)聲色道,又牽著嘉敏往園子外面走。 聽到她陪自己回房,沈嘉敏很快就笑顏逐開,拉著秦婠的手不肯松:“嬸娘真好。我喜歡嬸娘,嬸娘去我屋里玩一會(huì)好不好?我舍不得嬸娘?!?/br> “敏姐兒,天已晚了,你不能再玩,侯夫人也要回去歇息?!秉S氏比秦婠更快開口。 “就坐一會(huì),我想給嬸娘看我昨天畫的畫。爹和娘都不愿意看……”小姑娘怏怏不樂道。 秦婠聞言心疼,才要點(diǎn)頭,卻聽黃氏又道:“敏姐兒,你又想玩捉迷藏?” 一句話,就讓沈嘉敏變了臉色:“不要,嘉敏不玩捉迷藏?!?/br> 秦婠眉頭大蹙,這話聽著怎有些威脅的意味,嘉敏的反應(yīng)也太奇怪了,黃氏似乎有意阻止她去沈嘉敏屋里,也阻止她靠近沈嘉敏。其實(shí)宋氏與大房怨結(jié)已深,她下令不讓大房的人接近兩個(gè)孩子也不足為奇,但這黃氏的語氣著實(shí)奇怪。 沈嘉敏卻已經(jīng)局促不安起來,看了看秦婠,突然抽出手飛奔到黃氏身邊,改攥她的手。 “我……我回房睡覺了。”沈嘉敏小聲說著。 “夫人,就到芷園了,奴婢會(huì)敏姐兒送回屋里好好照顧。夫人且留步,今日大爺宿在芷園,夫人過去恐不合適?!秉S氏輕輕牽著沈嘉敏道。 秦婠駐足,只朝沈嘉敏揮手告別。 沈嘉敏依依不舍地看著秦婠,一步三回頭,卻始終沒再說請她進(jìn)屋的話。 ———— 回蘅園的路上,秦婠問謝皎:“皎皎,你信鬼神之說嗎?” 謝皎提著燈,聞言眉也不挑:“不信。” “夫人,大晚上的你說這話做什么?”秋璃卻是懼怕鬼神的人,一聽就挽緊秦婠的手。 秦婠不語。她原也是不大信鬼神的人,但若無鬼神,她是怎么死而復(fù)歸的? 但沈嘉敏那只會(huì)說話的布老虎,還有何寄說的佛骨塔,是真的鬼神作祟,還是有人借鬼神之說為禍,卻不得而知。 ———— 第二日,沈嘉敏并沒按昨日之約再到校場上,何寄和沈浩武練了半天,只等到秦婠。 “真有此事?”何寄聽完秦婠之言,陷入沉思。 秦婠道:“我想查查嘉敏身邊的人,尤其是那黃氏,還有那只布老虎。據(jù)果兒之言,布老虎只和嘉敏說話,說話時(shí)旁邊不許有人,果兒也沒親眼見過布虎開口?!?/br> “你想怎么查?”何寄問她。 沈浩初不在,秦婠并沒有能商量對策的人,幸而有個(gè)何寄,偶爾還能說上兩句 “我想請他幫忙。都是孩子,他比較好接近嘉敏,孩子間套話也容易,況且也都是二房的人。你可有把握他能聽你的?”秦婠朝校場上的沈浩武呶嘴。二房那邊她不好插手,需要找個(gè)不容易打草驚蛇的人來幫忙。沈浩武無疑是最好的選擇,但他可不會(huì)幫她。 “沒問題,這小子沒有過去那么混賬了,多少也懂些事理,我同他說說?!焙渭狞c(diǎn)頭,“那黃氏呢?你找誰查?” “北安叔叔。”秦婠道,“何寄哥哥,你還是繼續(xù)幫我追查棲源庵和慶喜莊的事,可好?” 不止是黃氏的來歷,還有沈府族產(chǎn),這些東西官府應(yīng)有記錄,她本可找自己父親,然而又怕父母多疑擔(dān)心,所以就想到卓北安。 “也好,就按你說的做吧。”何寄眸色深沉地看她。 不知從幾時(shí)開始,連他都不自禁地要聽她指揮,一點(diǎn)點(diǎn)被她說服。像一只原本與她為敵的猛獸,不知不覺竟被馴化…… 潛移默化的改變,滴水石穿的感情,遠(yuǎn)比從一開始就炙熱燙手的鐘情更加可怕,讓人泥足深陷。 作者有話要說: 媽呀,我怎么寫這么慢…… 第102章 羅慎 天色透亮,晨鳥脆鳴,空曠的庭院里有雜役灑掃地面,掃帚劃過,驚飛幾只落在地面的麻雀。外頭不時(shí)有官員衙差進(jìn)來點(diǎn)卯,皂靴踩過青石,發(fā)出厚實(shí)步音。一陣嗽聲從官衙西面的屋里傳出,那人咳得很急,喉音渾濁得幾乎叫旁人錯(cuò)覺那氣已經(jīng)提不上來。 路過的官員駐足片刻,與同僚嘆道:“卓大人昨晚又在這里熬了一夜?他那身體怎么撐得住?” 同僚搖頭,不過隨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