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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過來。 “——有賴提督提攜……”是個年輕而低緩的聲音,前頭不知說的什么,聲音倒愈發(fā)低下來。 旋即又有人接話,“郎君有心,這是應(yīng)當(dāng)?shù)玫?,”頓一頓,似是有些疑慮,隔了片刻才不冷不熱又道上一句,“說來郎君小字上回改做了尺玉,這般叫不知得不得當(dāng)?” “得當(dāng),全憑提督看得入眼?!?/br> 輕輕一句話,將堂外將要入堂去的兩人步子止了住。 臨光猛然停住腳望過去,一眼瞧分明那堂內(nèi)站了個人,穿一衫皂袍服,又系一條細(xì)珠串成的魚袋,難得的清高人,也不知為何跑了到這里。 眼皮子朝上,是一張面沉如水的臉,不好看,可無端端落入眼里,要叫人嚇一大跳。 這個人,臨光認(rèn)識。 ☆、噫,仇人 風(fēng)聲滿耳,廊外是鋪天蓋地的雪,廊內(nèi)是那人平緩低沉的聲音,微微彎著一條脊背,只留下一個安靜側(cè)臉,偏頭側(cè)過一點給人看。臨光就靜靜站在廊下,聽著堂內(nèi)那兩人談話。 恰在臨門一腳,可這一腳卻怎樣都難以邁下去。 她陷在兩難境地,猶豫不決。 可身側(cè)人早已察覺她異樣,瞥目望過來,在她面上掃一眼,極自然就脫口而出,“這時候提督正面客,想必見的便是那位大人,臨光你不與我一同去?” 極輕的話音,乘著風(fēng)聲落入耳里,臨光一個字也沒漏岔錯聽,可她無端端就生出些力疲之感,想見就要推辭,“不必,你自行進(jìn)去,提督那里,我就不去他眼前擾人了……”言落轉(zhuǎn)身便要行,朝著廊下邁出一步來,沒料卻叫身后人穩(wěn)穩(wěn)抓住了衣袖。 那手固執(zhí)有力,貼著衣袖便不放,臨光掙脫不出,又做不得大動作,只好停下腳來,耳聽得他又道,“既來之則安之,這道理你竟是比我還不知?” 臨光聞言皺眉,可未等她躊躇說出一句話來,博金已又續(xù)道,“提督那處,你若有話自去說,推到我頭上來,仔細(xì)改日提督拿了你小辮子。”是笑著的口吻,可那形容卻極是正經(jīng),板著一張臉上下打量人,一雙眉微微一擰就能唬得住人,臨光自然也不例外。 由此真是恨不得能回到先前尚還在正儀堂時候,在自己出堂之時就斷然拒絕,一時又悔恨自己耳根子軟,如何就叫這博金一句話誆了來,目下倒是好了,趕鴨子上架,真是騎虎難下。 她嘆一口氣,胸中郁結(jié)不去,還是不想認(rèn)命,好言好語想同他打一個商量,“左右提督也不知曉……” 可誰知話還未說完,已聽極熟悉一道聲音,高揚(yáng)著傳入耳里,叫道,“來便都來了,站在門口不進(jìn)又是什么事!”陰陽怪氣的調(diào)子,在這飄雪風(fēng)寒的凜冬極磕牙。 臨光一凜,直覺抬頭去望向堂內(nèi),也是沒防備,不期然就同堂內(nèi)一人四目對了個正著。 她站的位置巧妙,恰在廊下又隱在門邊,郁郁蔥蔥一盆子金盞花將人擋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只留一條不大縫隙,是以正堂中望不見她,偏過一些來自然也瞧不見。而她卻得以自那尺寸之間,將那堂內(nèi)探量了個遍。 連帶著先前沒能打量到底的那個人,也一點不差全都落在她眼底。 那人穿一衫皂色長袍,腰間拿細(xì)珠串小小一個魚袋,黑紅相間倒也是得宜,箍著窄瘦一段腰,全都斂進(jìn)同色的一條腰帶里去了。再抬目上看,是一張平平無奇的臉,可眉是彎的,唇是翹的,眼睛又是漆黑如炭,圓溜溜藏著點不為人知心思,深沉似海一樣,定定將她望著。 這眼神她熟悉,是貓兒見了老鼠,非要撲騰上來撓你一臉血珠子,一時又有點垂涎意味,要說她如何知曉,全因她常在宮中行走,華容殿里曾見過不少次這樣眼神。 閑話還是壓到以后再說,且先來說說這眼下。臨光乍見便驚,可她這許多年不是白過的,宮里頭什么妖魔鬼怪沒見過,便是魑魅魍魎來上一波殺到她眼前,她也能面不改色將這事掀過去不提,目下只是一個舊識,自然也在她面上挑不起什么大波瀾。 她佯作無意低下眼,鎖著眉頭,沒叫旁人瞧見她眼里百般掙扎,縱使是躊躇不前,仍還是低聲同博金說道,“提督既然有話,倒是不去也不行了,”肩一攤,自然認(rèn)命,“走吧?!?/br> 博金自始至終未發(fā)一語,他亦是擰著眉頭,瞧堂內(nèi)兩眼,又將目光偏過來去望臨光,半晌什么都沒瞧見,耳邊又聽見臨光催他,只好提足邁步,望著堂內(nèi)行去。 只不過隔著一道門檻,可堂內(nèi)堂外卻是兩番天地。外頭是風(fēng)雪滿天鋪過來,里頭卻是溫暖如春,臨著門檻邊立著半人高長一臺烏木花架,上頭放一樽獸耳三足大瓷盆,里頭金盞蔥郁,一直要長到人胸脊。那花也打理得精致,葉翠而花黃,一瞧就比人活得滋潤許多。 臨光行到堂正中站定,一面暗嘆自己竟還有這閑心思,一面又覺著這花香膩味,她不過腦門一懵的瞬間,便聽上頭有人開口,“今日來得倒是時候,怎的連你也過來了?” 是朝著臨光問的,臨光腦內(nèi)清明,將前因后果都想明白,自然也不敢怠慢,立時彎腰福了福身,道,“今晨突想起來,許久未曾跟提督請過安,正逢上得閑,便來提督跟前伺候一日?!?/br> 這話說得對人胃口,只聽話落那人就笑起來,“全是你有心,這樣壞天氣還記著?!?/br> 臨光沒抬頭,老老實實謙虛應(yīng)聲,“提督謬贊?!?/br> 她垂著眼,一雙眼自然不敢四處亂飄亂移,可無端端就是有種感覺,覺著這堂中不止一人將目光落了在她身上,好不容易想要抬起頭來探看一瞬,卻聽手邊博金極恭謹(jǐn)向著座上人行了一禮,道,“原提督頭前日說有差事遣我來,這時冒昧問上一句,單憑提督差遣?!?/br> 話落自然垂首并足,只等著堂上那人發(fā)話。 卻也不過是一瞬時,便聽“啪——”一聲拍掌聲,是這不大靠譜的提督恍然大悟,似是才將將想起來舊事,叫人一提醒,忙不迭道,“是了,前幾日便說過,今日這立身館中要新來個管事的,你既是熟知館中事物,這事情差遣你便沒半分差錯,也是信得過的,這就交給你了——” 旋即又喚,是隔著不大遠(yuǎn)的堂中座椅,“尺玉?!?/br> 一人應(yīng)聲而起,站于齊腰高的桌幾邊,微微拱手作禮,道,“提督請吩咐?!狈趾敛蛔鱾蔚钠骄徛曇?,聽不出溜須拍馬,可臨光隔著三五步聽來,沒來由生出來一點這人表里不一的感覺。 也合該是她要同這人牽扯,只聽那邊不大靠譜的提督繼續(xù)道,“你往后便要常在立身館當(dāng)職,這兩人算來是你同僚,你多瞧著他們便是?!笔侵钢_下兩人說的,倒是好一手不辨是非黑白的糊涂本事,三言兩語將臨光也牽扯到。 臨光乍然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