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高馬大的外國男人圍了過來，明顯是和之前那人一起的；沈銘那幫也來了，血?dú)夥絼偟哪贻p人，又都喝了酒，幾個脾氣爆的指著對方鼻子就是一通大罵：“你們他媽哪兒來的洋玩意兒，誰的朋友？”

    沈銘轉(zhuǎn)頭吩咐一個服務(wù)生，“叫保安，把那幾個外國人趕出去?！?/br>
    然而服務(wù)生前腳剛離開，一個大塊頭就動起了手，幾個二代罵了聲“cao”，擼袖子抄瓶子，罵罵咧咧地一擁而上。

    *

    凌晨兩點(diǎn)半，區(qū)派出所大廳。

    白熾燈底下坐了好些穿制服的民警，表情嚴(yán)肅，一邊詢問一邊給涉嫌聚眾斗毆的人錄口供。

    “姓名。”

    “余兮兮?！?/br>
    “年齡?！?/br>
    “24?！?/br>
    “今晚去少城路的Miu Z酒吧做什么？”

    “玩?！?/br>
    給余兮兮錄口供的是個女警，身段兒纖瘦，五官秀麗，看上去年齡不大。她拿筆記錄著，又問：“為什么聚眾斗毆？”

    余兮兮手臂上貼了好幾張創(chuàng)可貼，她坐在椅子上，說：“那個外國人潑了我酒，沒道歉，還罵我婊子。我很生氣，所以也往他身上潑了酒，兩邊朋友看不過，就動手了?！?/br>
    女警又問了些問題，余兮兮都配合地回答。

    一旁，不停有人往家里打電話，然后又不停有家長把自家闖了禍的少爺小姐保釋接走。短短半小時，原本吵鬧的大廳只剩下兩個人還在錄口供。

    一個余兮兮，一個周易。

    又捱了十分鐘，余兮兮終于坐不住了，抿著嘴唇遲疑片刻，從包里摸出手機(jī)——自己倒沒什么，但這種情形下，總不能連累朋友一起受罪。

    她點(diǎn)開通訊錄，指尖下的聯(lián)系人姓名：余衛(wèi)國。

    算了，沒骨氣就沒骨氣吧。

    周易看了她一眼，道，“你要不想打就別打?！?/br>
    余兮兮自嘲地勾起嘴角，準(zhǔn)備撥號。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聲音漠然響起：“余兮兮，有人來接你了。”

    “……”余兮兮驚愕。

    電話都還沒往外撥，哪個好心人這么給力？她一頭霧水，轉(zhuǎn)頭朝周易道，“別急，我先出去看看是誰，馬上回來找你?！闭f完起身，又驚又疑地走出了大廳。

    夜幕垂得矮矮的，沒星沒月，少了點(diǎn)夏夜應(yīng)有的趣味。

    余兮兮抱肩走出大門，抬頭看，派出所門前的空地上停了輛黑色吉普，一個高大背影站在車門旁。

    她喜歡穿高跟鞋，細(xì)細(xì)鞋跟兒踩在水泥地上，彈出一串跳躍音符。那人聞聲回頭，看見夜幕下站著個姑娘，皮膚很白，穿裙子，娃娃領(lǐng)上頭是兩道凸出鎖骨，形狀美好，細(xì)弱得勾人。

    看見他后似乎太過驚訝，晶亮的眼瞪大，紅唇微張。

    “……”怎么是他？

    余兮兮覺得，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秦崢站姿隨意，一手插褲袋一手夾煙，盯著她，眸光冷而靜，形成無形壓迫。

    她摸鼻頭，目光亂飛看別處，莫名像見了教導(dǎo)主任的小學(xué)生。

    僵持小片刻，余兮兮看見他面無表情地走近幾步，夾煙的手微抬，指指一個地方，像是示意她看。

    于是她狐疑地抬眼；夜風(fēng)中，一條長長的橫幅赫然掛在兩棵大樹中間，紅底黃字的民警溫馨提示，很是醒目：

    莫打架，打輸住院，打贏坐牢。

    余兮兮：“…………”

    第8章 Chapter 08

    那條橫幅掛在那兒，色澤鮮艷，小風(fēng)一吹還飄搖幾下，像在肆意嘲笑。

    “……”

    余兮兮無語，靜默片刻，轉(zhuǎn)身，終于把心頭的疑惑給問出來：“你怎么會在這兒？”

    秦崢隨手掐了煙頭，“你說呢?！?/br>
    她被問得哽了下，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目光飄忽游移，注意到他的穿著：上身是式樣簡單的黑T，修長雙腿裹在迷彩褲底下，褲腳收進(jìn)軍靴，顯出小截線條流暢的緊實(shí)腿肌。

    脫下軍裝，這人的痞氣似比之前更重，黑眸深銳，目光侵略性十足。

    余兮兮咬了下唇瓣。

    以前，她總覺得和穿軍裝的人相處，不大自在，這時想法卻變了，秦崢還是穿著軍裝更好——這人不穿軍裝的樣子，簡直不像個好人。

    風(fēng)涼悠悠的，深更半夜，總不能在這兒干站到天亮。

    余兮兮遲疑了會兒，皺眉，清清嗓子換種說法：“那你怎么知道我在派出所？”

    秦崢看她一眼，話出口，語氣冷淡：“余凌說的。”

    “我姐？”

    她沖口而出，眉心的結(jié)越擰越緊：“我姐給你打電話了？”

    “嗯。”

    常年待在部隊(duì)的男人，娛樂活動少，作息規(guī)律嚴(yán)謹(jǐn)，所以余凌那通電話打來的時候，秦崢正在睡覺。好在他睡眠淺，洞察力又極強(qiáng)，幾乎是立刻就轉(zhuǎn)醒過來。

    電話接通，對方先是十分客氣地道歉問候，然后才開始說正事。

    余凌自幼疼meimei，心里著急，話語難免缺乏條理性。秦崢冷靜聽著，迅速而準(zhǔn)確地過濾無關(guān)內(nèi)容，提取出關(guān)健信息：

    余兮兮涉嫌聚眾斗毆被派出所扣留，余凌遠(yuǎn)在東京，出于某些原因又不便聯(lián)系二老，所以希望他能幫忙。

    大致說完情況，電話另一頭的余凌頓了下，又試探地道：“你現(xiàn)在方便么？如果不方便的話，我再聯(lián)系其他人。”

    秦崢起床穿衣，“方便?！?/br>
    余凌松一口氣，笑笑，“那真是太麻煩你了……”

    ……

    得到答案，余兮兮著實(shí)無言以對。

    姑且不論她進(jìn)派出所的事余凌從何得知，但她姐果然很了解她，知道冷戰(zhàn)之中她不會輕易跟家里示弱，所以找來外人救場，既不給二老添堵，又顧全她面子。細(xì)想來，的確令人感動。

    可既是同根生，余兮兮當(dāng)然也就知道余凌的心思——這個外人，說“外”又不算特別外，余凌走這一步，只怕也是想順?biāo)浦郏颓貚樀年P(guān)系吧。

    “……”余兮兮閉上眼，用力捏眉心。

    好嘛，這么一來，她不僅在這個男人面前丟了臉，還順道欠了他一份人情——這jiejie是佛祖派來的坑比么？

    正磨牙根兒，耳畔忽然響起個聲音，冷冷兩字，“上車?！?/br>
    她轉(zhuǎn)眸，看見秦崢已經(jīng)拉開了駕駛室車門，眉皺著，明顯是不耐煩了。

    余兮兮聲量拔高兩度：“等一下！”

    秦崢動作頓住，一手撐車門，回頭看她。他穿短袖，她看見袖筒底下的手臂是麥色，肘微曲，隱隱可見流線型的上臂肌，緊邦邦的，相當(dāng)漂亮。

    “……”余兮兮同他對視幾秒，似乎心虛，說話的底氣稍有不足：“那個，咳，我還有個朋友在里面……”

    話說一半頓住了，晶亮眸子看著他，有點(diǎn)兒巴巴的味道，像是急切期盼他能好心頓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