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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便浮起周隨那日一轉(zhuǎn)三揚的口音,劉拂搖頭失笑,正欲說些什么,就被謝顯一口茶噴個正著。 “抱歉抱、咳咳咳歉……”謝顯邊咳,邊瞪著周行,“周兄好好的,咳……做什么怪樣!” 看著劉拂垂頭擦拭衣裳,唇角似是含笑的模樣,周行只覺心頭一片柔軟。 “世間之大無奇不有,為兄是提前驚醒你,日后若有了子嗣,萬莫讓他養(yǎng)在后宅,長于婦人之手?!?/br> 想起周行方才的樣子,謝顯一個激靈正要點頭,又覺得不對。 他突地憶起,身邊那一身男裝的,是個碧玉年華的少女。 謝顯咬咬舌頭,轉(zhuǎn)了話頭:“可若是阿拂教子,定不會如此?!?/br> 秋闈前的種種重上心頭,算著距離此時僅剩兩年余的春闈,謝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阿拂教子,自是不同的?!敝苄卸ǘㄍ鴦⒎鳎八暮?,定是人中龍鳳,智勇無雙?!?/br> 他目光灼灼,讓劉拂再難回避。 在心中輕嘆口氣,偷瞄一眼面色突變的蔣存,劉拂估摸著應(yīng)是之前的躲避態(tài)度惹惱了周行。 劉拂抬起頭正要接話,周行卻轉(zhuǎn)向了方奇然。 “奇然,稍后你送了阿拂與謝兄回去,再去國公府與我匯合吧。” 她與謝顯眼下身份不顯,若跟一直跟在周行身旁,難免會被愛子心切的祁國公遷怒。 在武威將軍府與方家的庇佑下,才能讓祁國公有所忌憚。 即便心知這是最有益的法子,可這樣被護在身后隔開危險的感覺,卻讓劉拂莫名不快。 劉拂眉心微蹙,認(rèn)真道:“三哥放心,我與顯二哥不過外人,不會出什么事的。” 周行望她許久,才輕聲道:“你自不是……是我疏忽了?!?/br> 在劉拂反應(yīng)過來前,周行便將是否同行的利弊與謝顯分析清楚,這才回轉(zhuǎn)看向劉拂,正色問他們是否同行。 “既同來,自然同往?!?/br> “好?!?/br> 眾人上車上馬,行往祁國公府。 路上方奇然左右望望,到底還是驅(qū)馬靠近從方才起,一直神飛天外的蔣存,用馬鞭敲了敲他的手肘。 “哎呦!” “奇然!你沒事吧?我不是有意的……” “不雅不雅。”深刻認(rèn)識到劉拂性別的謝顯按下對方,探頭出車外,“方兄怎么了?” 一個不妨被摔下來的方奇然險些崴著腳,想起剛才想說的事,只得咬牙道“無妨”。 已翻身下馬的蔣存與周行一左一右扶著他,無人例外的都收到方奇然的怒視。 周行輕嘆口氣,用車中絕聽不到的聲音,輕聲道:“阿存,待我府上事了,咱們兩個聊聊?!?/br> 蔣存抿唇,許久后才答了個“好”。 *** 因著路上種種變故,待他們到達祁國公府時,巳時已至。 領(lǐng)著眾人入府的周行看著面前阻攔他的家丁,冷笑一聲:“怎得,家里莫不是出了什么丑事?竟連我都不許知曉了?” 門里門外喜氣洋洋,周行的話卻說得家丁面色一白。 “三……”那家丁吞了吞口水,硬對上周行的視線,硬聲道,“四公子回來晚了,現(xiàn)在進去怕耽誤了吉時,小的也是聽——??!” 周行一馬鞭甩在他臉上,環(huán)視一圈,在見他們不由自己的后退幾步后,忍不住冷笑一聲:“人老糊涂,看重的都是什么雜碎?!?/br> 丟了鞭子,視若無人般帶著劉拂等人進了府門。 他繞過影壁,望著眼前庭院樓宇,腳下微頓后就向著正廳的方向,毫不遲疑地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正軌的加冠禮應(yīng)該在家廟舉行,不過我寫完才發(fā)現(xiàn),所以就……就在家里辦了吧 第108章 大哥 攔住周行腳步的, 是周家人。 “大哥?!敝苄泄笆?,很是恭敬,“本不該勞大哥出來迎我的?!?/br> 官至戶部郎中的周大公子周江,看著面前數(shù)年未見的堂弟, 想著廳中正在舉行的加冠禮, 忍不住嘆了口氣。 “阿行……” 周大公子才語重心長地開了口, 就被周行打斷。 周行目光一凜,抬頭直直望向周江:“大哥,不過三年未見, 你我之間竟連稱呼都變了么?” 被周行目光所懾, 眉心微蹙的周江這才意識到, 面前人已非當(dāng)年執(zhí)拗孤介的少年,而是一個足以頂天立地的男子。 本就不滿叔父所作之事, 但礙于長輩之命不可違的周江細細望著周行,心中憂慮更深。 他伸手想拍拍周行的肩頭, 卻被他突地向后一撤,躲開了。 周行抱拳的手依舊沒有放下, 但是剛才抬起的頭, 又重新垂了回去。 若非方才那一眼, 便是自幼看著堂弟長大的周江也會以為, 他在金陵的這三年變了性子。 明明年長近十歲,可當(dāng)周江想起周行方才的眼神時,便覺得心中發(fā)寒。 祁國公府能長長久久,正是因為子孫后代同氣連枝相扶與共。若是日后因兄弟鬩墻而使得祁國公府潰散, 那么叔父今日之舉,便是一切因由所在。 深深懊悔自己當(dāng)日因顧忌長輩顏面,沒能即時阻止加冠禮一事發(fā)生,周江心中懊悔不已。 但事已至此,他只能竭盡所能,盡量描補,填起周行與祁國公府間的裂痕。 “阿行,他既已認(rèn)祖歸宗,有些事你也要心中有數(shù)?!敝芙瓑旱土寺曇?,輕聲道,“待正式序齒之后,你今日所作所為必成禍根……為兄只望你能看在血脈相連的份上,忍一時之氣?!?/br> 周行挑唇笑道:“不論我今日做了什么,打從二十年前出生那日起,就已是國公爺心頭的一根刺了?!?/br> 外室子的年歲比嫡長子還大上幾天,現(xiàn)任祁國公混不吝的名聲,只怕自此之后,要更生動多姿些了。 “或者說,打從十年前國公爺將憐兒公子帶回府后,我這根刺,就已是他們一家三口欲除之而后快的了?!?/br> 他們兄弟二人站的極近,聲音也壓得極低,在旁人有心避開的情況下,大多數(shù)人都只能看到二人面色不善口唇微動,卻聽不清他們說的什么。 整個院中,除了耳力過人的蔣存與劉拂外,再無第四個人知曉。 劉拂看著神情冷凝的兄弟倆,輕嘆口氣。 不拘是她還是圣上,對周行最初的恐懼,都來自“殺父”二字上??僧?dāng)年祁國公府中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她從未聽到過一言半語。 想來是之后周默存……周行與祁國公府徹底撕破了臉,就借著官居高位,用強硬手段將流言碎語全壓了下來。 以她對后來的周行的了解,幾乎可以猜出他在處理此事時,會在世人心中留下個如何冷血無情、六親不認(rèn)的名頭。 而這兩個詞,也確實很好地成為了周相既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