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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br> 莊凝的聲音再一次響起,洪寶抬頭時莊凝已然背對著她坐好了,那松松垮垮披在他身上的寢衣竟也有些搖搖欲墜。 匆匆地收回視線,洪寶看了一眼手里的瓷瓶,猶豫了一會兒,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還是朝著莊凝走去。 看就看,反正她又不會少一塊rou。 盡管心里這樣想,可當(dāng)莊凝脫下寢衣露出后背時,洪寶看著他精壯挺直的背脊還是紅了臉。 解下原本纏在莊凝身上的厚厚繃帶,洪寶的目光落在那長長的一道刀痕上,心頭泛起淡淡地痛意。那傷口雖然不深,可長長的一道幾乎可以說是橫亙在了莊凝的背上,洪寶實(shí)在不敢想這傷口要是再深一點(diǎn)兒會發(fā)生什么。 半天不見身后有動靜,莊凝微微蹙了蹙眉,只道:“怎么,該不會是被嚇傻了吧?” “才,才沒有呢!”洪寶矢口否認(rèn),手輕輕撫上莊凝背上的傷口,察覺到他身子一僵,當(dāng)即收回了手,語含歉意道,“不好意思,碰疼你了。” 莊凝深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無妨,上藥罷?!?/br> “嗯?!?/br> 打開瓷瓶,輕輕地將藥粉均勻地抖落在莊凝的傷口上,聽到他倒吸涼氣的聲音,洪寶輕聲安撫道,“你且忍忍?!?/br>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落入莊凝的耳中令他覺得后背傷口那火辣辣的痛意也都算不得什么了,只勾著唇含笑道:“你不必畏手畏腳,磨蹭得越久,我才算是難熬呢?!?/br> 不僅僅是因?yàn)閭跔C的緊,還因?yàn)樾念^癢得慌。 洪寶不知他言下之意,只當(dāng)他是真的難受,連忙加快了手里的動作,敷藥纏繃帶,一系列動作做下來雖然也略顯生疏,但很快就打好了結(jié)。 “好了,你把衣服穿上吧?!?/br> 洪寶順手把搭在桌子邊的莊凝的寢衣遞了過去。 莊凝低頭看了一眼較之長信綁的不知好了多少的繃帶,揚(yáng)了揚(yáng)唇,轉(zhuǎn)過身看著遞到跟前的寢衣卻并不急著接過來,只鎖住洪寶緋紅的臉頰,道:“傷口火辣辣得疼,衣服硌的人難受。” 說話時他放輕了聲音,竟教洪寶聽出了幾許委屈的味道,整個人都有些呆住了。 等到回過神來以后,洪寶的臉黑了黑。 制成這寢衣的布料乃是上好的蠶絲織就,她捏在手里都只覺得細(xì)滑柔軟,這硌人之說分明又是莊凝在胡說八道。 到了這會兒,洪寶才覺得她以前認(rèn)為郡主大人矜傲的想法實(shí)在愚不可及,眼前這個人卸下了偽裝分明就是個無賴。 不理會莊凝的話,洪寶直接把衣服塞到了他的手里,一本正經(jīng)地道:“郡主大人您還是多保重些,我去看看我二叔他們?!?/br> 言罷也不等莊凝開口,一扭身就小跑著離開了。 莊凝低頭看了一眼寢衣,無奈地?fù)u了搖頭,但還是依著洪寶的話把衣服穿上了,末了才斂了眉目,沉聲道:“進(jìn)來罷,長風(fēng)?!?/br> 屋外的長風(fēng)撓了撓頭,一臉憨笑地進(jìn)了屋。 “公子,我真是剛剛才來的,保證什么都沒看到也沒聽到!”頗有幾分欲蓋彌彰的意味。 莊凝挑起眉梢,淡淡地反問:“哦?” 長風(fēng)吞了吞口水:“公子,您和洪少爺……”他可從來沒見過自家公子在什么人面前那樣和顏悅色過,那洪家少爺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居然能讓他家公子露出不同的一面來。 等等,洪少爺…… 長風(fēng)后知后覺的反應(yīng)過來,瞪大了眼睛,看向莊凝:“洪公子是不是就是……”公子您嫁的那一位? 這洪寶一口京腔,分明是個從京都城來的,兼他身上衣衫雖臟卻依稀能辯出價值不菲……長風(fēng)一時心里便有七分篤定了。 回憶起自家公子對洪寶的不同,長風(fēng)陡然張大了嘴巴。 他好像一不小心窺破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了…… 長風(fēng)的一臉遐思沒有逃過莊凝的一雙鳳目,“收起你腦子里亂七八糟的東西,不然就滾回京都去?!?/br> “公子,我錯了。”長風(fēng)低頭認(rèn)錯。 莊凝拿起桌上的涼茶抿了一口,眉眼不抬地啟唇,問道:“那些人都安排妥當(dāng)了?” “已經(jīng)按著公子的吩咐護(hù)送他們回去了,另外也敲打過當(dāng)?shù)氐目h令,以后再不會出現(xiàn)這次的事情了?!?/br> “八寶山那邊有什么動靜?” “恰如公子之前所料,胡達(dá)果然往京都送了信,我已經(jīng)按著公子之前的意思將信掉了包,只是公子如今這般做,若是叫京都里九爺知曉了,是不是……” 莊凝抬起手止了長風(fēng)的話,勾起的嘴角帶著一抹意味深長,淡淡道:“讓他知道又何如,你以為我是在幫他?” 長風(fēng)搖了搖頭。 自家公子跟誰走得近,長風(fēng)心里自是門路清。 九爺哪里是能和祁王殿下比的呢? “八寶山的事命長信著人盯著,如有異動,再出手也不遲?!?/br> “公子為何不直接一舉讓人剿了八寶寨,反而留給他們喘息的機(jī)會?”長風(fēng)對此實(shí)在想不明白。 莊凝端著茶杯,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叩盞座,聞言只是一笑:“剿一個寨子不難,難得是能不能一舉揪出幕后之人。再說,你以為有了昨天的事,八寶寨還會存在嗎? ” “公子的意思是……” “不論是棄車保帥,還是金蟬脫殼,胡達(dá)之輩定不會坐以待斃?!?/br> 長風(fēng)驚訝得睜大了眼睛,顯然是沒有想到這一茬的。 到了這一天的日暮時分,長信急匆匆從外面趕回來,果然帶回了八寶寨失火連帶著燒了半座山的消息,說是山上寨子里的人無一幸免,對此長風(fēng)驚嘆不已,而莊凝卻只是一笑而過。 過了兩日,洪簡領(lǐng)著洪寶來與莊凝辭行,順帶著再次感謝莊凝的救命之恩。 莊凝淡淡地應(yīng)了,并未露出留客之意,只在洪寶跟著洪簡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去之前才淡淡地開口喊住了她,“洪公子可否暫且留步,在下有一事相商?!?/br> 清清冷冷的聲音讓叔侄二人同時駐足,洪簡看了一眼坐在原地未曾抬頭的莊凝,又看了一眼自家侄兒,最后拍了拍洪寶的肩膀,自己負(fù)手先出了屋。 洪寶立在原地,只盯著低頭喝茶的莊凝,等著他開口,可是等來的卻只有一室悄然。 “您不是有事兒要說?再不說我也該走了,馬車還在外面等著呢?!苯K于還是洪寶耐不住先開了口。 莊凝隨手?jǐn)R下茶盞,抬頭看向洪寶,幽深的鳳眸里神色難辨,他抿著唇,蹙眉道:“站那么遠(yuǎn)作甚,我非洪水猛獸,你至于躲我躲得這么遠(yuǎn)嗎?” 他此刻的心情并不算好,不是為了洪寶要走之事,而是因?yàn)楹閷氉≡谶@宅子里的幾天總是對他避而不見,就算路上偶爾碰上了也跟只受了驚的兔子一樣溜得飛快,這著實(shí)讓莊凝心里憋了一口悶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