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伙綁匪行事非常囂張，傍晚就在鎮(zhèn)上酒樓用的飯，一共七個人，排場很大，吃飯中間曾把老板招呼進去，叫他給找個拉胡琴的來助一助興。

    戚琴在家養(yǎng)傷，自不可能做這營生，老板找了一對常在酒樓里賣唱的父女前去伺候，不一會兒就被趕了出來。

    于是又把那父女倆找了來盤問。

    父女兩個那天在里面呆的時間很短。只聽到幾句閑談。

    剛進去的時候，就聽那首座上的人問道：“這么說，你是不準(zhǔn)備和我們一起回京了？”

    這話是對坐在他下首一個四十來歲的短須漢子說的。

    那短須漢子還未說話。旁邊一人笑著插言：“算了，快叫老閆忙他的去吧，千金大小姐落難，都混到要比武招親了，誰身手好，就能抱得美人歸，這就跟說書唱戲似的。叫我是當(dāng)師叔的，我心里也癢癢得慌?！?/br>
    眾人一陣哄笑。短須漢子沒有反駁，跟著笑罵了一句。

    這時候首座上那人注意到父女兩個進來，皺了皺眉，道：“不是叫找個拉胡琴的老頭兒來嗎？”

    那當(dāng)?shù)氖掷镆彩呛佟s不知道為什么見這幾個人齊齊望來，腿有些發(fā)軟，不敢自薦，顫聲跟他們解釋那姓戚的老者聽說病了，已經(jīng)很多天沒有出現(xiàn)。

    那幾人問了問戚琴的情況，便把父女倆趕了出去。

    有用的消息只有這么多，云鷺一講完，文笙便問：“可知道他們所說那比武招親的小姐是誰？”

    云鷺還真打聽出來了：“是鄴州響馬的新當(dāng)家付春娘。是不是她本人的意思還不清楚，最近江湖上鬧得挺厲害?！?/br>
    文笙登時便想起去鄴州途中。吳伯同她講的百相門門主付蘭誠的家事。

    這些江湖事，云鷺知道的更加清楚。

    “姓閆的既說是付春娘的師叔，那就應(yīng)當(dāng)是百相門付蘭誠的師弟閆寶雄。這人早年名聲不佳。付蘭誠雖然沒把他逐出百相門，但也鬧到師兄弟割袍斷義，說是要老死不相往來。打那之后，姓閆的就在江湖上銷聲匿跡沒了動靜。看來他是去了京里，不知給哪方勢力做了打手?！?/br>
    文笙蹙了蹙眉，眼下除了擔(dān)心師父和戚琴的安危。她也擔(dān)心云鷺傷后的身體，這么連日折騰鐵打的人也吃不消。

    眼見云鷺滿臉的愁容。文笙沉吟了一下，寬慰他道：“對方既然沒有當(dāng)場傷人，必定是上面有命令要活口。戚老和我?guī)煾笗簳r應(yīng)該沒有性命之憂。你好好睡上一覺，養(yǎng)精蓄銳，等明天早上咱們再商量該如何著手救人?！?/br>
    云鷺也的確是熬到了強弩之末，文笙回到大興，雖然她年紀輕輕，但云鷺早不把她當(dāng)成是尋常的十六歲小姑娘看，有人分擔(dān)，肩上的壓力驟減，換了藥依言躺倒，不一會兒沉沉睡熟。

    云鷺?biāo)?，文笙這一夜就守在醫(yī)館，思索著該從何處下手救人。

    這幫人行事如此張揚，幕后主使不像是那鬼公子。

    而且若是東夷人前來報復(fù)，何需綁走，等著文笙回來的只怕是兩具尸體了。

    也有可能是沖著來的。

    不管為什么，這事里透著蹊蹺，若是為著“三更雨”戚琴而來，他們把師父王昔一起綁走做什么？總不會分不清楚兩位老人家誰是誰吧？

    天蒙蒙亮的時候文笙合衣打了個盹，起來簡單洗漱了一下，便去和云鷺商量接下來怎么辦。

    睡這一覺，云鷺看著明顯精神了許多，道：“已經(jīng)過去這么多天了，眼下只好從那百相門的閆寶雄入手，顧姑娘，咱們不如分開兩路，我跑一趟鄴州響馬的老巢，看看那閆寶雄在不在，若是在，我便見機行事。你和吳伯受累再跑一趟長暉，戚老出了意外的事必須要趕緊告訴羽音社的人，看看他們的人在京里能不能幫上忙?！?/br>
    文笙大致同意云鷺的這個安排，只是她提出來：“去長暉不用兩個人，厲家的人認識吳老，我寫封信托他送去就行，我和你一起去會一會那幫子響馬。”

    響馬老巢之行無疑是極為危險的，所以云鷺開始未將文笙考慮在內(nèi)，但她這么一說，云鷺又想起青泥山上自己生死一線之時文笙的表現(xiàn)，嘆了口氣：“好吧。只是我現(xiàn)在沒法和人交手，你自己千萬小心。”

    戚琴出事，自己無力支撐大局，也許文笙和付春娘見面，兩個行事都有些古怪的姑娘家能一見如故惺惺相惜。

    如此商定了，文笙寫了信，云鷺親自去求吳伯再跑一趟長暉。

    兩下里幾乎是同時出發(fā)。臨走時文笙回家收拾了一下東西，將師父贈她的古琴單獨包了個長條包裹，帶在身邊。

    兩人騎的正是吳伯在響馬老巢里討來的馬。離了城鎮(zhèn)一路疾馳，周圍很快不見了人煙。

    馬蹄落在泥土路上騰起老大的煙塵，云鷺在馬上道：“我思來想去，到了咱們就先按著江湖的規(guī)矩拜山?！?/br>
    文笙湊近了云鷺，大聲問：“鄴州的響馬里面，可有你認識的人？”

    云鷺苦笑：“這些人刀頭舔血，變動很快。很多只是光聽說過名字。再說他們靠打家劫舍過活，里面沒仇人就不錯了。要不你想想。還能有什么好辦法？”

    文笙默然，云鷺當(dāng)年賴以謀生的手段在官府和平民百姓眼里能落個好名聲，卻也肯定得罪了不少以武犯禁的江湖人。

    還不知道付春娘是敵是友，就這么兩眼一抹黑地跑了去……

    云鷺見她憂慮。道：“實在不行，我就跟他們說實在混不下去了，要入伙，按云某當(dāng)年的些許名聲，怎么也得叫那付春娘親自見見我，再給我安排個當(dāng)家的干干?！?/br>
    別說，看云鷺這形容憔悴的模樣，還真是一副窮途末路的架勢。

    只能先如此了，等打探明白閆寶雄和付春娘是怎么個情況。再來見機行事。

    中午二人就在馬背上對付著吃了點東西，一天在策馬飛奔中過去，到了傍晚。正好路過打尖住店的地方，文笙看看云鷺的臉色，堅持要停下住一宿再走。

    云鷺拗不過她，只得答應(yīng)。

    這客棧的規(guī)模還不小，文笙照顧著云鷺吃過飯，又催著他趕緊洗漱了躺下休息。

    她想云鷺既然是要上山入伙。還帶著她這么個姑娘家實在不好解釋，不如她喬裝改扮了。當(dāng)一當(dāng)云鷺的親信手下。

    文笙使銀子叫伙計幫著弄了套小廝穿的粗布衣裳，自己在屋子里穿戴起來，對著模糊不清的銅鏡查看有沒有破綻。

    但文笙卻忘了，她上一回一絲不茍地對著鏡子女扮男裝還是在離水，十五六歲正是女孩子發(fā)育的時候，這一年來她跟著師父住在青泥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