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就特別像是貪戀富貴權(quán)勢之人？

    黃薈蓀好似看出她的不以為然，又道：“在下這番話完全出自真心，并非為了乞求活命才來胡言亂語討好姑娘。說句實話，哪怕今日黃某成了階下囚，也不一定就山窮水盡斷了活路?！?/br>
    “哦？”他這么說，文笙到來了些興趣。

    云鷺傷成那樣，命不一定保得住，連師父王昔都險些跟著遭殃，難道戚琴竟還會對這姓黃的手下留情不成？

    黃薈蓀笑了笑，不慌不忙道：“顧姑娘你有所不知，戚琴所在的羽音社里邊，幾位首領(lǐng)志向并不相同，有盼著朝廷招攬，好就此巴結(jié)上譚夢州和玄音閣的，也有人看不慣姓譚的老東西一手遮天，把持朝政為所欲為。你看，我們殺了首陽那偽君子，自有人拍手稱快暗暗叫好，在某些地方，我和他們有共同的利益，大可以坐下來談一談，未來如何，現(xiàn)在下定論還早?！?/br>
    文笙有些好奇：“羽音社里會有人和你談？那豈不是勾結(jié)外敵背叛國家？”

    黃薈蓀哈哈而笑：“姑娘到底是年輕，我們又不可能把大梁疆土全部占下，到時候還打什么打。兩國停了刀兵議和就是了。”

    文笙心里不舒服，冷笑一聲：“既然黃先生篤定死不了，那你等著就是?！彼κ直阋乩镂?。

    黃薈蓀沒想到她脾氣和王昔有得一拼。說翻臉就翻臉，不免張口結(jié)舌，頓了頓總算想起要如何打動她，提高了聲音道：“你跟我走，我傳你‘妙音八法’！”

    文笙手撩著簾子，回頭深深望了他一眼。

    黃薈蓀似覺有了指望，連忙道：“王昔彈琴全然隨心所欲。你隨他學(xué)琴時日尚短，現(xiàn)在改學(xué)‘妙音八法’還來得及。適才我看你彈奏古琴，天賦絕佳，必定一學(xué)即會，來日成為譚夢州那等的高手。你不要再錯下去了！”

    文笙卻反問了一句：“你又怎么知道我?guī)煾妇鸵欢ㄊ清e的呢？”

    “他彈得再好聽，不過是水中月、鏡中花，又有什么用呢？”黃薈蓀很奇怪文笙問了這么一句，見她還執(zhí)迷不悟，許諾道：“黃某說話必定算話，若是不信，我可以拿我家公子的名義起誓?！?/br>
    鬼公子？文笙不耐煩繼續(xù)打聽那些魑魅魍魎之事，和對方這樣一個以有用沒用來判斷對錯的人也聊不到一起去，嗤笑一聲。轉(zhuǎn)身進了里屋，任他如何花言巧語都只當(dāng)作未聽見，不理不睬做自己的事。

    戚琴等人去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一早外邊才有了動靜。

    回來的只有王昔和戚琴，戚琴躺在車上，傷處都已經(jīng)包扎過了，王昔拉著車，兩個老家伙正在拌嘴。

    王昔年紀(jì)大了，折騰了一晚上。累得夠嗆，即便如此。嘴上卻不饒人，對著戚琴冷嘲熱諷：“……云鷺跟著你這等樂師真是倒了八輩子的大霉，說什么視金銀如糞土，到遇上事了才知道，這糞土它能救命啊。”

    文笙也是一夜未睡，聽到聲音趕緊迎出去，從師父手中接過了車子，詢問云鷺醫(yī)治的情況。

    戚琴正和王昔犯愁呢，云鷺傷得極重，找了個治外傷的大夫看了，那大夫在大興頗有名氣，看在戚琴的面子上動用了不少珍貴的藥材給云鷺吊著氣把刀拔了出來。

    現(xiàn)在云鷺化身為一個巨大的窟窿，每多活一刻，都要填不少銀子進去，兩個老人平常日子過得叮當(dāng)響，一時從哪里弄錢往里填？

    文笙見狀也不好說什么，停下板車，去扶戚琴下來。

    戚琴下車來，突然抬手在腦袋上輕拍了一記：“哈，我竟忘了，家里還藏著一棵搖錢樹呢。”

    他說的搖錢樹指的正是黃薈蓀。

    云鷺早年干的就是緝拿朝廷懸賞的犯人領(lǐng)賞錢的活兒，戚琴也一直生活在社會的低層，對這些事情門兒清。

    家里這個姓黃的和死在山上的商其身上都有大案子，旁的不說，就是首陽遇刺，抓住兇手賞銀都不能少了，想來玄音閣的樂師們正在到處尋找這姓黃的。

    文笙張了張嘴，她沒想到黃薈蓀打算得挺好，戚琴卻連半點兒都未往那方面想。

    實在是因為太窮了，他要將這東夷探子交到官府去領(lǐng)賞錢。

    云鷺那里還等錢救命，戚琴說干就干，和王昔草草打了個盹兒，便爬起來，將黃薈蓀堵上了嘴扔到板車上，準(zhǔn)備送他去府衙。

    黃薈蓀沒想到會這樣，去時在車上緊緊閉著眼睛，面如死灰。

    處理這些事，文笙和師父在大興停留了好幾天。

    云鷺生死之間幾番掙扎，終于從鬼門關(guān)里被拉了回來，病情逐漸穩(wěn)定。

    可這時候，戚琴和王昔兩個老家伙又吵了起來。

    這一次是因為文笙。

    羽音社在鄴州的盛會召開在即，戚琴傷重，云鷺時時昏迷，兩人肯定是都沒辦法前往了。

    戚琴想著連那姓黃的東夷jian細都知道此次盛會，他說是從羽音社首領(lǐng)張寄北處得知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姓黃的雖然入了獄，他身后還有那鬼公子，戚琴擔(dān)心這次的盛會會有意外發(fā)生，寫了一封信，想叫文笙幫忙跑一趟鄴州去送信。

    黃薈蓀進了府衙大牢之后，大興地方官如獲至寶，查明身份之后馬上派人往京里送了信。

    可沒等譚國師和玄音閣的人做出反應(yīng)，黃薈蓀竟在重兵把守的大牢里咬舌自盡了，據(jù)說發(fā)現(xiàn)尸體的時候，牢里到處都是血，情形頗為恐怖。

    消息一傳出來，戚琴的壓力更大了。

    王昔本就因為受到連累有家不能回一肚子火氣，堅決不同意戚琴這要把自己徒弟卷進去的作法，為此幾乎翻了臉。

    “我就不相信你找不到一個能幫你送信的人！實在不行，你另找旁人伺候，我豁上這把老骨頭幫你跑一趟，她一個姑娘家，涉世不深，叫她去趟你們羽音社的渾水，你怎么想出來的？”

    王昔正在氣頭上，戚琴不敢火上澆油，只是嘟囔了一句：“她涉世不深？”暗忖你是沒瞧見你那寶貝徒弟先前在離水不管縣衙還是將軍府全都吃得開的模樣，連云鷺都需得領(lǐng)她的情。

    師父眼中，徒弟總是長不大的，他等著王昔不再吹胡子瞪眼了，才婉轉(zhuǎn)勸道：“你可知道你的寶貝徒弟今年幾歲？”

    “幾歲？拜師的時候我問過她，今年滿十六了，怎么了？”

    “怎么了？虧你還是做人師父的，她若是長在父母跟前，十六歲可是該說親的年紀(jì)了，你不讓她出去走走，多認識些年輕人，難不成想叫她陪著你終老荒野，一輩子不嫁人？”

    王昔還真把這事給忽略了，他一輩子與琴為伍沒有娶妻，不經(jīng)提醒哪會想著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