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光挖出來，諸葛含光又睡眼惺忪地去叫諸葛純鈞。

    諸葛純鈞被叫醒的時候還有點懵：“什么東西找到了？”

    諸葛含光一把掀開她的被子：“你是豬腦子吧？就那什么沙拐棗，承影帶回來一個。”

    諸葛純鈞也說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激動肯定是有的，但是夾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拿到沙拐棗，她就要離開伊吾盧、離開諸葛含光了。

    到了客廳，呼都單于正用維語跟手下飛快地交代著什么。二人進門他也不避諱。諸葛純鈞在心里默默地感嘆：會一門外語真好，簡直是自帶加密。

    沒想到諸葛含光竟然也開了口，一樣是流利的維語，插進話去。

    諸葛純鈞先是震驚了一下，但是很快就理解了：諸葛含光和匈奴打了這么久交道，會說維語不稀奇。更何況她夫君還是匈奴首領(lǐng)。

    待三個人交談完，呼都單于才轉(zhuǎn)向諸葛純鈞：“這果子來得不易，你可好好保管著回中原?！?/br>
    諸葛純鈞“哦？”了一聲：“這種植物很罕見么？”

    呼都單于說道：“那倒沒有。天山北麓這種樹很多，但是大多數(shù)都長在沒人夠得到的懸崖絕壁。在平地上長著的就那么幾棵，還不是年年結(jié)果。給我這個果子的老鄉(xiāng)說了件怪事?！?/br>
    諸葛純鈞揚揚眉，呼都單于繼續(xù)說道：“今年四五月，那幾棵樹結(jié)果的時候，來了幾個漢人要買這些果子。這種果子又苦又澀，還沒有水分，別說人，畜生都不吃?？赡菐讉€漢人開價很高：三兩銀子一顆果子。附近的牧民把所有人能夠到的樹都摘禿了，攏共七八十個果子，給了那幾個漢人。那幾個漢人挑了個品相好的果子給了老鄉(xiāng)，跟他說好好保管，會有大人物來高價買這個。其他的果子被湊做一堆，一把火燒了。”

    諸葛純鈞若有所思：“這種樹幾年結(jié)一次果？”

    呼都單于道：“說不定。雨水好的時候一年一次也不是不可能，不過多數(shù)時候兩三年一次。兩三年內(nèi)這很可能是唯一一顆能用的果子，你一定得好好保管?！?/br>
    諸葛純鈞接過那顆風干了的全是刺的皺巴巴的小東西，直覺得自己又被算計了?？墒窍雭硐肴?，想不出誰會知道她要來找果子。如果是想要她命的人，大可以一顆果子都不留。如果是想要她活下去的人，為什么還要給她留一顆果子呢？

    帶著重重疑問，諸葛含光陪著諸葛純鈞離開了伊吾盧。匈奴的部隊已經(jīng)推進到了涼州城。諸葛含光一直護送諸葛純鈞到?jīng)鲋?，盯著她易容妥當，目送她半夜偷偷從涼州東門潛了出去。

    諸葛純鈞認得聽雪閣勢力的標記，也知道他們的接頭暗號。從涼州向東南沒多久，就和聽雪閣接上了頭。可能是因為陸青霜來自天山，他發(fā)展聽雪閣的勢力的時候，一直都在西邊。長安城以西現(xiàn)在聽雪閣遍地開花，已經(jīng)可以和朝廷分庭抗禮。有聽雪閣的護送，諸葛純鈞平平安安回了長安。

    第二十九章 再破天

    錦里開芳宴，蘭紅艷早年。縟彩遙分地，繁光遠綴天。接漢疑星落，依樓似月懸。別有千金笑，來映九枝前。

    諸葛純鈞回長安的時候正是正月十五。正月天寒地凍，城外難民凍硬了的尸體隨處可見，但城里依然是燈火輝煌，一片和諧。城里和城外，仿佛完全是兩個世界。

    容君行最近忙得昏天黑地。難民多就意味著聽雪閣可以吸收許多新生力量。但是這些新生力量也需要吃飯??！聽雪閣一直靠著劫富濟貧養(yǎng)活這些人，可是能劫的富人越來越少，餓得奄奄一息的難民越來越多。容君行一直不想在自己的勢力范圍收稅?，F(xiàn)在他們還是一個江湖幫派，朝廷雖然想滅掉他們，但還沒用上真正的軍隊。一旦開始收稅，就是明著揭竿造反了。他想想這些孱弱的難民和正規(guī)的軍隊硬砰就覺得一陣頭疼。

    諸葛純鈞回小院的時候，容君行正挑燈算賬。聽雪閣的賬目流水堆了半人高。

    聽到有人進門，容君行習(xí)慣性地瞥一眼然后繼續(xù)干活。這兩天小院進進出出的聽雪閣的人太多，容君行已經(jīng)不像一開始那樣警惕。又讀了兩行字，他突然反應(yīng)過來似的抬起頭：“阿鈞？”

    諸葛純鈞摸了摸自己臉上的易容，有點得意自己的易容術(shù)又精湛了。她獻寶一樣從包袱里拿出個錦盒：“沙拐棗，在這了?！?/br>
    容君行似乎很艱難地思索了一下，然后猛然眉開眼笑：“哦哦我讓你去找的那味藥，就差這個了。明天我就開始熬藥。大概七天后就可以開始給你拔釘子了?！?/br>
    諸葛純鈞對這個沙拐棗背后的故事還有疑慮，但也不想給容君行添堵，于是繞開那件蹊蹺事，叮囑他說：“賣給我這顆果子的藥販看著很可疑，跟我說這是今年唯一一顆沙拐棗。你用它之前一定好好檢查一下有沒有毒之類的。沒問題再用。”

    容君行一向是很謹慎的，并不覺得諸葛純鈞的叮囑多余。他笑著說道：“你放心。每一味藥材我都會好好檢查。畢竟現(xiàn)在想要我命的人太多，衣食住行，只要我會接觸的東西，我都不得不提防?！?/br>
    諸葛純鈞帶點嗔怪意味地指出：“這宅子就防守很松懈。我從外面進來，誰都沒攔我?！?/br>
    容君行失笑：“你一路回來都是聽雪閣護送，整個聽雪閣誰不知道你？要是隨便一個人這么大搖大擺走進來，早被射成篩子了?！?/br>
    容君行來拉她坐下，號了號脈：“這些日子你又動過內(nèi)力吧？”

    諸葛純鈞吐了吐舌頭：“好幾個月以前了，就那么一次。不是什么兇險的狀況，對面只是試探我。”

    見她不愿多說，容君行也不追問，而是說道：“今天元宵節(jié)，吃元宵了嗎？”

    諸葛純鈞搖搖頭：“我為了今天晚上能進城，這一天幾乎都沒從馬上下來。”

    容君行放下賬本，拉了諸葛純鈞的手，帶她上了長安城最熱鬧的明德街。

    明德街上最熱鬧的時候已經(jīng)過去了，但是路邊賣花燈的、賣小吃的，還都沒撤。容君行拉著諸葛純鈞到一處賣元宵的小攤，問諸葛純鈞：“你想吃什么餡的？”

    諸葛純鈞在西北，每天吃羊rou牛rou奶制品，吃得已經(jīng)吃不出羊膻味了。她一路急匆匆地趕回長安，也從沒能吃頓好的。見到久違的元宵，眼里簡直在發(fā)綠光。她的目光在寫著“黑芝麻五仁 花生紅糖紅棗桂花豆沙 酒釀……”的小板子上逡巡半晌，只覺得每個都好吃，完全無法做決定。

    容君行滿眼含笑地看著她糾結(jié)得口水三千丈，對小二說：“一樣來一碗?！?/br>
    諸葛純鈞瞪大眼睛：“這得多少碗！”

    容君行說道：“我請，你怕什么?！?/br>
    諸葛純鈞已經(jīng)問出了小二想問的問題，小二便識趣地閉上了張開的嘴，一邊腹誹“這倆客人看著都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