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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才想起周四郎自己也是半邊雪白半邊紫。 英姐兒咬了咬嘴唇,內(nèi)疚地低了頭。 周四郎看著英姐兒的半邊青臉,暗地嘆了口氣,這屋子連自己在內(nèi),三個半邊青,對剛才遞毛巾的大丫頭道:“守賢,你去找你守靜jiejie,把那天任俠拿的藥酒分一份給拾柳。剩下的,都拿到奶奶房里來!” 守賢的丫頭上身挺直地彎了腰,行了禮:“回爺?shù)脑挘救トゾ蛠??!?/br> 見雪和拾柳退下,一時,屋里就剩英姐兒和周四郎,兩人又陷入了奇怪的尷尬中,干坐無言,英姐兒只得一杯接一杯地喝茶,心里害怕周四郎拒絕,想說的話,不知怎么地就是張不開嘴,只是不時地頭瞄一眼周四郎。 過了半晌,英姐兒又舉了茶壺添茶。我倒、我倒、我倒倒倒…… 那茶壺都要被英姐兒倒豎過來了,才滴出幾滴水來,連茶壺蓋都“咣當(dāng)”一聲掉了下來,好在英姐兒身手敏捷,一把撈住了,暗道一聲好險沒碎,這回不用賠銀子了,就見周四郎猛地站起身來,朝外走去,英姐兒見他根本沒有記住跟自己的約定,又不知道要跑到哪里去,站起身,跺跺腳,委屈得就要罵人,周四郎卻悠悠地飄過來一句話:“你不是說每天要學(xué)四個字嗎?” 英姐兒瞬間變怒為喜,心里灌滿了喜悅泡泡……原來他沒有忘記!可是……英姐兒皺了眉,期期艾艾地道:“四郎……我……能不能先去下凈房?” 第54章 休了 周四郎聽得英姐兒要上凈房,咬著嘴唇忍住沒笑出聲來,他剛才可就等著她把那一壺茶都喝完呢!他裝作很冷峻的模樣,依然背對著英姐兒,裝腔作勢地晃了晃手:“快滾快回!” 英姐兒如蒙大赦,飛快地溜走了。 周四郎的小書房地方不大,卻樣樣精細(xì)。 一張丈許的暗紅如意桌,左側(cè)放了幾部泛黃舊書并一本藍(lán)皮三字經(jīng)。正中鋪著元書紙、筆架山上架了大、中、小三枝竹管狼毫,一方眼生蕉葉白硯臺。一旁的炕桌上放著整套的青花瓷茶具,竹墊子上放著一個略生了些綠銹的銅釜。 英姐兒來時,周四郎已經(jīng)端端正正地坐在書案前,手里捏了一支泛著淡淡紫玉光澤的徽墨慢條斯理地磨著墨。 他的書案就放在正對著前面天井的半窗前面,此時,窗戶已經(jīng)打開,春日明媚的晨光,明如溪流,無聲地傾瀉進(jìn)來,周四郎整個人都像被陽光洗過一般,溫暖干爽。 英姐兒著他沒受傷的那半張臉,心里一跳一跳地看住了。 眉毛黑亮,長長地微微上揚(yáng)著,雙眼皮,長睫毛,眼珠子跟黑色晶石一般發(fā)著光。鼻梁挺直,鼻頭既不太尖,也不太圓,剛剛好。嘴唇泛著淡淡的粉紅色,不薄不厚。晨光在他身上裹了一層淡淡的金光…… 墨條在硯池里輕輕地滑動著,發(fā)出一點點沙沙的聲響,若有若無。屋子里又安靜又溫暖。 周四郎聽見她的腳步聲停在幾步開外,一直不過來,扭頭一瞧,臉又紅了。哪有這樣直勾勾瞧著小郎君的女孩子?!他皺起了眉頭,可是心里也不知怎么地,泛著些隱晦到幾乎難以察覺的竊喜。 他裝模作樣地瞪了眼珠子,罵道:“黃英,你到底要不要學(xué)寫字了?” 英姐兒心思單純,她看周四郎就像自己在家看日出看山景一般,就是覺得漂亮罷了。見他吼自己,才回過神來,不以為意地笑道:“學(xué)呀,學(xué)呀!怎么不學(xué)!嘖嘖……咱們今天學(xué)什么字啊?”說著就走過去,湊近周四郎身邊。 周四郎慢條斯理地指了指筆:“這筆是兼毫,狼三羊七。初學(xué)軟硬適中,日后這三枝就是你的筆了,你可不許隨便亂用我的筆!” 英姐兒聽他這么說,點點頭:“也不怪你小氣兮兮的,我知道筆墨紙硯都可貴了!” 周四郎聞言雙目望天,解釋都無從說起。英姐兒初學(xué),輕重拿捏不住,胡亂杵來杵去的,他自己的筆用慣了,舍不得,他這是愛惜東西,不是小氣好不好! 周四郎拍了拍桌子:“沒時間跟你瞎扯!趕緊看好了!”說完瀟灑地筆走龍蛇“刷刷刷”在紙上寫了兩個大字。 英姐兒歪著頭看了看:“這兩個字都好像是上次那個蘭字,上面都長著小草苗苗……是什么字啊?” 周四郎見她認(rèn)字還真有幾分靈性,故意賣關(guān)子難為她一下:“你猜!” 英姐兒見周四郎不爽快,一抿嘴,不懷好意地笑了:“這還不好猜?一定是……金童!” 周四郎沒好氣地:“不對!再猜!” 英姐兒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jīng),眉眼彎彎地瞧著周四郎,指一指他:“怎么不對了?!喏,剛才我過來就看見一個金童啊!” 周四郎的臉本來是半白半紫,這會兒變成了半紅半黑。他沒好氣地狠狠地戳了戳那兩個字:“這是你的名字!柴女!” 英姐兒一聽是自己的名字,好奇地從周四郎的身旁探出大半個上身,差點兒就貼著周四郎的左肩頭了,周四郎不自在地偏了偏身子,讓了讓。 英姐兒見白紙上豎著寫了兩個大字,她拿手指頭點著下面的那個,開心地道:“這個名字好聽吧?云臺寺的老和尚說英是花兒的意思,正好我又姓黃,我的名字就是黃色的花兒!” 周四郎故意端詳了她的面孔一下,面色如蜜,圓臉,濃眉毛,大眼睛,鼻子稍微有一點兒寬,倒是不塌,元寶嘴紅紅的:“那要看是什么花兒了?我看啊,頂多像朵蒲公英!” 英姐兒見他一副見不得自己高興的樣子,直起身、一揚(yáng)臉,跟他拗上了:“蒲公英怎么不好了?又不用栽,又不用養(yǎng),一開就讓別的花兒沒處落腳!能當(dāng)藥能當(dāng)菜!” 周四郎聞言又好奇上了:“蒲公英還能當(dāng)菜吃?怎么吃?” 英姐兒這回得意了,雙手比劃著差點兒碰到周四郎的臉:“沒見識!吃法可多了,燙燙放點兒醋和香油涼拌了吃!還有,告訴你,我娘在家還蒸過蒲公英餅子吃呢!” 周四郎不自在地又歪了歪。 英姐兒眼兒一瞄,見周四郎一直在偷偷地躲開她,眉眼一轉(zhuǎn),也不吭氣,故意又湊過去一點,低聲在他耳邊道:“還有一個秘密的吃法,我誰都沒告訴過!嗯……金童……你要不要聽???!”最后那句金童,英姐兒又故意吊著嗓子,跟昨晚似的、嘴唇都要碰到周四郎的耳朵,嘴里噴出的氣吹得他耳朵癢癢的…… 周四郎渾身不由自主地一抽抽,猛地往后躲開……然后周四郎就連人帶椅摔了下去…… 英姐兒這回可沒想用手去撈他,見他摔了,剛開口要笑,就被周四郎亂揮找稻草的狼爪在胸前掃了一趟,她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