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瞞不過，索性坦白了。

    杜嬤嬤皺著眉頭，怒道：“夫人讓四爺娶誰，自然是為了四爺好！你不過是個奴婢，什么時候輪到你來cao這份不該cao的心！”

    初春把頭一昂，依然不覺得自己有半分錯：“可是……夫人就算不讓四爺娶許家姑娘，也不能讓四爺娶那樣不成樣子的一個人……四爺，這可是四爺一輩子的事情!”

    杜嬤嬤怒極反笑：“聽聽，聽聽！不知道的，還當夫人不是四爺?shù)挠H娘，你倒是呢！我們都是壞的，都在害四爺，只有你是個好的，趕明兒我就回了夫人，讓你到四爺那里去當差去，才是合了你的心意，是不是？”

    初春臉上也不知道是羞的還是才剛被打的，紅彤彤一片，兩眼淚汪汪地：“嬤嬤這是說的什么話？！我……我要是有什么見不得人的心思……我就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杜嬤嬤搖搖頭，有些話也不是她該知道的：“不管你怎么想，爺?shù)氖伦杂蟹蛉税才牛@次念在你一片好心的份上，跪跪就完了，下次，再敢自作主張，壞了夫人的安排，一頓板子打了，攆出去完事！別以為你老子娘有多大的臉面，兜得住你！記住了，無論誰問，都是四爺自己瞧中的黃大姐，聽清楚了？！”

    初春心有不甘，可也只得哭著應(yīng)了。

    兩人才出了倒座間的門，就看見周四郎一臉的怒氣進了院子。

    杜嬤嬤忙上前去見了禮，攔阻道：“夫人身子不好，四爺今兒先回去吧！”

    周四郎卻半步不退：“杜嬤嬤，你把我半路抓回來，我就沒見著太太。你讓開，太太身體不好，我正該去請安！”

    他身后的大丫頭守靜幾步上前，攔在了周四郎和杜嬤嬤中間，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聲音清脆：“杜嬤嬤，要不要請初春jiejie去通傳一聲，說不得夫人也想見見四爺呢?！?/br>
    杜嬤嬤還沒回話，周夫人屋里就出來一個細眉細眼的嬌小丫頭，正是愛穿杏黃衫兒的初夏：“夫人吩咐，讓四爺和杜嬤嬤進去。初春陪著守靜在倒座歇一歇?！?/br>
    等周四郎見了周夫人，嚇了一跳，不過幾日不見，周夫人竟然整個人都老了十歲一般。

    他眼淚刷地就下來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太太，兒子不孝。讓太太cao心了，可是，可是兒子不能眼見著月兒meimei遭難，不伸把手！請?zhí)鸦闀€了兒子，送到許家去?！?/br>
    周夫人半靠在炕上，背后墊著厚厚的錦褥。有氣無力地招招手：“四郎，坐到炕上來?！?/br>
    周四郎坐到炕上，伸手拉了周夫人的手，眼淚不住地往下淌：“太太，兒子不該背著太太做這樣的事，可是……可是我們兩家早就說好了的，就差請媒定親了，咱們不能背信棄義、見死不救！”

    周夫人拍了拍他的手，也跟著垂淚：“傻孩子，你真以為沒有我的默許，你就能跟任俠兩個人偷跑出門？我不過想著，你把這事做成了，你爹就是跳腳，也有我攔著。不然咱們兩個一起犯了錯，只怕有人借機生事！”

    周四郎轉(zhuǎn)悲為喜：“我就知道太太不會不管月meimei的！既然這樣，為什么杜嬤嬤要帶了人來抓我，搶了婚書？咱們把婚書送過去，月meimei就沒事了，對不對？”

    周夫人從枕下取出一張紅紙，難過地遞給他：“這張婚書，就是……廢紙一張！”

    周四郎急了，接過婚書，仔細瞧了瞧：“這上面寫得清清楚楚的，我和月meimei兩情相悅，要結(jié)成夫婦。怎么會是廢紙一張？”

    周夫人滿臉的不忍指指下面落款的日期：“你這婚書寫著八月初五。也就是昨日?！?/br>
    周四郎臉色遽變：“太太，你是說……晚了一步？”

    周夫人點了點頭，淚如雨下：“不錯，許家男丁八月初四已經(jīng)下了獄了！女眷□□看管。我得了信才讓杜嬤嬤立刻派了人來攔你！”

    周四郎搖搖晃晃，猛地站起身來：“我，再寫一張，把日期提前，月meimei還在眾妙庵躲著，對不對？只要寫好了趕緊送過去，就沒事了！”

    周夫人一把拉住他，著急地喊道：“四郎，你還不懂嗎？之前只是聽到風(fēng)聲，如果咱們把事情辦成了，誰也說不出什么來；如今，咱們再這樣作假，就是欺君罔上了！”

    周四郎一掙：“可是我不能就這樣看著月meimei遭難！我就不信，誰還能證明我是哪一日寫的！”

    周夫人罵道：“云臺寺的老和尚能證明！你初五才拿到合好的八字！黃大姐胡媒婆范大嬸都能證明！你的庚帖和印章初五才回到我手里！”

    周夫人氣得拍了他一下：“你既拿了庚帖和印章，為什么不直接到眾妙庵拿了你月meimei的庚帖，就在眾妙庵寫了婚書，讓白坤道做個見證！”

    周四郎呆了一下：“是月meimei說因為白坤道一向跟咱們兩家交好，怕人最后說是咱們兩家跟她串通做的假。須得找個德高望重的見證，說我確是私寫了婚書。又說云臺寺的老和尚在這一代最是德高望重，所以我才想著若是在他那里合了八字，再寫婚書……，我怎么會想到才聽到風(fēng)聲，許家就出事了……我……娘，現(xiàn)在該怎么辦？”

    周夫人看著他，無奈而慢慢道：“如今……你只能跟黃大姐定親！”

    第9章 月英

    周四郎整個人都暈了，完全不明白周夫人到底在干什么。

    “為什么？這和黃大姐有什么關(guān)系？就因為她撿了我的錦囊？！”

    周夫人點點頭：“四郎，你月meimei的事，只能另想他法了。只是你，還有咱們家，如今也是岌岌可危?！?/br>
    說著取出那封被她淚水滴得斑斑駁駁的信件來：“你父親來的信。那群御史咬死了不放，非說因著我們兩家自來交好，有意結(jié)為兒女親家，許家搜不出來的貪墨財物必是通過周家的手都給藏匿起來了。你父親無奈，已經(jīng)上了折子說我們兩家絕無聯(lián)姻之意。他催著我，趕緊給你瞧一門親事……?！?/br>
    周夫人接著道：“可是我知道，一來，你心里放不下月丫頭；二來，這會子咱們家沾上了這事，哪個好人家敢跟咱們聯(lián)姻？倉促之間哪能找到一門好親事？正好，跟月丫頭換了庚帖的黃大姐，在云臺寺老和尚那里也有見證，所以我就騙黃家說，你瞧中了黃大姐，私下?lián)Q了庚帖，寫了婚書！”

    周四郎瞪大了眼睛看著周夫人：“這說出去，誰會信？”

    周夫人嘆道：“可是你說說看，黃大姐的庚帖怎么到了你的身上？月丫頭的庚帖怎么又跟范同在一起？說出去，誰會信？！世間事陰差陽錯，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咱們要有證據(jù)！而黃大姐，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幫咱們的！”

    周四郎心虛地低了頭：“是我看見我的庚帖批了個水火不容，換八字批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