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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安開了兩天小灶,弄得他這幾日早起的火氣都特別足。 五少爺這下徹底放心了,四叔那可是風月場上的圣手,有他老人家出馬,自個兒就不用瞎惦記了。暗戳戳把手上的小藥瓶往袖子里抖了抖,趕緊撤了。 更鼓敲五下,卯時到了。趙秉安原打算今日提前出城,到京郊將師傅接進來,不然宴會上人多事雜,拖到后面他怕照顧不及。 但是京郊來回便要一個時辰,等趙秉安匆匆趕回,邵雍恐怕免不了被人圍觀的命運。所以趙秉峻和趙同錚昨夜便領(lǐng)著五十鐵衛(wèi)出了城,駐守在草廬附近,只等今早城門一開,便將老先生抬進侯府。 永安侯府今日大開中門,趙秉安在蒙蒙亮的天色里一直眺望,直到雞鳴了兩三刻鐘,遠方才隱約傳來嗒嗒的馬蹄聲。 “師傅,徒兒扶您進府?!?/br> 邵雍好些年不出門做客了,此次為了心愛的關(guān)門弟子,可是好生搗飾了一番。 雖無羽扇綸巾,但一派灑脫泰然更顯名士風流。 老永安侯隔老遠瞧見愛孫那殷勤的做派,心里酸的直冒煙。狠狠的斜了三子一眼,跺著腳就往回走,邵雍那老書呆子,與他八字不合,多說兩句就能氣得他吃不下飯,稀的見他! 三爺四爺被老爺子撂在當場,也不知這怎么個意思,不是特意出來迎客的嗎,怎么還沒碰面就氣鼓鼓的走了? 同是一輩人,邵雍還不了解趙汝貞這老殺才的心思。瞧見他小徒兒的孝心眼紅了唄,可惜啊,他再饞也沒有,明誠這孩子親師不親祖喲。 喜宴尚未開席,趙秉安便將師傅請到了早就預(yù)備好的書房里,幾位師兄昨日已到吏部交了文書,想來今早必能按時入府。 說曹cao曹cao到,田二、肖明一直在驛館待客,剛剛派人送信回來,人已經(jīng)快到冼馬巷了。 “閩浙承宣布政使司南岸參議樸士淼到,賀和田黃玉龍鳳饕餮紋圭一掛!” “南直隸松陽道知府周瑞濤到,賀和田白玉牡丹紋牙璋一件!” “皖南行太仆寺少卿陶大寧到,賀南海明珠一斛!” “南直隸鳳陽道知府吳杰恩到,賀蘇綢千禧繡一幅!” “福建安閶府贛平知州孫坤到,賀,賀,賀白銀十兩!” 領(lǐng)頭的幾位大人正在與趙三爺寒暄,猛然聽到這里臉皮都一致的抽了抽。頭回登小師弟的門,這孫木頭怎么就舍得下臉。 跟在最后面的那位,身著藏藍純色直綴棉服,這會兒正將自己空空如也的荷包從永安侯府司儀那里取回來。 “做甚?”急著見師傅呢,杵在門口干嘛。孫坤遠在福建,一路風塵仆仆,褲兜里的銀子早就見底了,要不是驛館吃喝不要錢,他連這十兩的賀銀都省不出來。 陶大寧一拍腦門,他就說自己帶那么多銀子出來肯定是忘了要買什么,就這一回忘了替他捎上賀禮,這二愣子就真的跑出來丟人了,待會可讓他們幾個怎么見那小師弟喲。 趙秉安一路踩風,終于趕上了。 “趙秉安見過諸位師兄!” “明誠多禮……”雖說這是第一次見面,但其實幾人與趙秉安書信往來已久,此次能得到機會來上京見一面恩師,靠的還是那位布政使開的后門呢。 想起恩師,幾人的臉色又急切了起來。趙秉安也不羅嗦,直接引著人往書房去了。 一門之隔,便能見到日思夜想的恩師,趙秉安的幾位師兄卻誰也不敢上前推開那扇門。湖湘學子都被攪進了江南文道,他們師兄弟有一個算一個,皆上了沈首輔的賊船。此事若被恩師得知,非氣暈過去不可。可他們能瞞到幾時呢,很快樸、聞、周幾位師兄就要入朝,屆時怎么跟恩師解釋? 邵雍在書房里坐著,突然沒來由的一陣心慌,想使喚小童拉開門通通氣,卻鬼使神差的自己起了身。 “吱拉——”門很靈便,拉起環(huán)扣輕輕一扯便開了。邵雍一抬頭,深秋的院子里五個人齊刷刷的跪下了。 趙秉安瞧著邵雍身形有些不穩(wěn),趕緊三步并作兩步的上前扶住了。 “師傅!……”在場的至少都是一州父母官,此刻卻都趴在地上哭得眼淚汪汪。 邵雍真沒想過有生之年還能再見這些學生一面,一時間也是心緒激蕩。 趙秉安費這么大力氣可不是為了讓人抱團痛哭的,趕緊把人都請進了書房敘話。師徒好不容易見一面,要聊的事可多呢。 趙秉安輩分小,聲名卻大,今兒又是他大喜之日,倒是被幾位師兄拉著好生打趣了一番,若非最后前院來人,他還脫不了身呢。 “去吧去吧,今兒還有好些事要忙,老夫這里有你師兄們陪著就夠了?!闭`了什么也不能誤了吉時,邵雍一手促成這門婚事,可還等著抱徒孫呢。 瞧這時辰趙秉安也確實得出去了,他拱手行了禮便被外面的下人急匆匆得拉走了。 今日天公作美,日頭升上來之后,萬里無云。 京中老牌武勛都接了永安侯的帖子,他們大部分就住在東城,一大早就上門趕個熱鬧。趙秉安跟在自家父親面前,臉都快笑僵了。 趙秉安在國子監(jiān)結(jié)識的一些友人也陸續(xù)趕到,姚鼎城今日拉了泰半金吾衛(wèi)的郎將來給小舅子站場子,待會不管邵府玩什么“刀山火?!?,都絕對能把新娘子搶出來。 詹事府今日悉數(shù)到場,除了楚駙馬,其他人都客客氣氣的與趙秉安打了招呼。太子殿下現(xiàn)在明顯把趙秉安引為心腹,那明年說不定就要多一位同僚,早點打好關(guān)系沒什么壞處。 龐家父子瞧著這滿堂大員,心里對永安侯府權(quán)勢的認識再一次刷新。若能得永安侯府作保,那聯(lián)姻之事也還可以商量啊。 辰時快到了,蔣氏催促著趙秉安趕緊去邵府接親,禮隊都預(yù)備好了,就差新郎官了。 老永安侯為了這場大婚傾盡了闔族之力,迎親的隊伍里執(zhí)“奠雁”之禮的是族中身立戰(zhàn)功的未婚小伙,每人腰間都懸著八品宮衛(wèi)腰牌,個頂個的神氣。 嗩吶開道,后面有二十士子頌詩經(jīng),皆是此次新出爐的小舉人。上百鐵衛(wèi),批紅帶彩,抬起御賜之物雄赳赳氣昂昂。 這邊迎親的隊伍已經(jīng)出發(fā),邵府里頭卻還在梳妝。邵媛馨一夜都未能休息片刻,沐浴更衣,謙受女戒,一早上忙活到現(xiàn)在也就將將換上霓彩鳳裙。 滿屋子的夫人此刻都攝于這當世奇珍的風采,唯白發(fā)蒼蒼的東寧太王妃與邵四夫人愛憐的摸摸小女兒的臉頰。 從邵四夫人手里接過雙鳳梳,東寧太王妃輕輕梳理這一頭烏黑柔順的秀發(fā)。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發(fā)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四梳梳到銀筍盡標齊……” “謝過太王妃?!?/br> 老王妃和藹的笑著,由東寧王妃攙著,慢慢的挪開了身體。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