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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知道幾日前這小子在酒樓里醉酒撒潑的事,燈籠街里的那些閑雜人等也都被趙秉安封了嘴,要不然,現(xiàn)在京城又該熱鬧了。 這小子怎么打也不會長腦子,趙秉安懶得對他費心,左右孟希來腦子還算清楚,總能看住人。 留下一張大婚的請柬,趙秉安便起身離開了,自此之后,他欠孟家的就算還清了。至于和孟老太爺之間的約定,趙秉安已經(jīng)不想遵從了,奪嫡之爭太累,他惟愿一生一次足矣。 城郊鋤香草廬,時隔半年,趙秉安再次回到了這里。 老仆們瞧見他都很開心,若不是趙秉安示意他們噤聲,恐怕一個個都忍不住嚷出聲來。 已值深秋,湖心涼亭里陣風(fēng)習(xí)習(xí),要沒幾件皮草護身,恐怕身子骨再康健也得凍出個好歹來。 邵雍馬上就到古稀之年了,這幾年精神頭愈發(fā)憊懶,放下趙秉安的學(xué)業(yè)之后更是無所事事,每日里也就是琢磨著給那些活著的老友去信問候了。 趙秉安將毯子朝上拉了拉,隨后便翻開了石桌上的,這本游記倒是未曾在小竹里見過,想來應(yīng)該是邵府上新淘換過來的。 剛掀開幾頁,就覺得手感不對,合起一捏,發(fā)現(xiàn)后面有一頁的邊角起了毛。怎么都撫不平,趙秉安索性就翻過來看看,結(jié)果打頭的“北直隸”讓他的心里一下就酸澀了起來。 半年不見,師傅的須發(fā)都白了不少。趙秉安輕輕地放下書,在一旁點起了烹茶的火爐。 一盅茶出香要小半個時辰,足夠邵雍睡個小飽了。 邵老先生一夢醒來,覺得手腳暖乎乎的,剛一動,就發(fā)現(xiàn)一直偷偷念叨的小徒弟正陪坐身旁。臉上不自覺帶出幾分笑意,但突然想起這臭小子這么久才趕過來,又有些小氣悶。 撅撅嘴,“哼”了一小聲。 趙秉安趕緊遞上一杯熱茶,笑瞇瞇的給師傅捏著肩背。 邵雍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沒一會兒就把責(zé)罵的話忘在了腦后。小弟子身在河北也不往隔三差五的往草廬遞信,老友那幾件事他也都顧忌了自己的顏面手下留情,他心里惦記著自己這個師傅,還有什么好苛責(zé)的呢。 “我不是故意設(shè)計他們的,是孟薛濤先踩到了我的底線,所以徒兒不得不反擊?!钡降撞幌肴菐煾瞪鷼?,趙秉安解釋起河北的事來便有些急躁心虛。 邵雍一手把他教大的,趙秉安一開口他就知道什么意思,當(dāng)即往身后拍拍了小徒兒,正因為他與孟薛濤、莫居山是積年老友,所以他才清楚那倆老東西是啥貨色,一個賽一個的好勝,一個賽一個的狡詐,收了他的東西還為難他的弟子,被坑了也是活該。 再說了,孟老頭心里一直憋著一股氣,就算沒有自家徒弟,也不可能一直在河北潛伏下去,總有一天會站出來鬧騰的。 莫居山就更不用說了,看明德書院教出的那些人就知道他在跟沈一鳴別苗頭呢。要邵雍說,真不服氣你就親自出仕,鑼對鑼,鼓對鼓,兩人較個高低就是了,就算輸了也不丟人,偏莫老頭喜歡鼓吹一些為君為臣的謬論,同時自個兒又嫌官場腌臜,真不知該說他什么好。 “老夫都明白,一入官場,身不由己,你個小娃兒能護住自己周全就不錯了??珊弈悄腺\占老夫便宜,竟平白壓吾一頭?!?/br> “師傅不必介懷,我與那文濂之間可沒什么師生情誼。如果可能的話,那位文大人恐怕恨不得將我拆骨入腹呢。” 一聽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邵雍瞇著眼聽著自家徒兒上揚的小語調(diào),就知道文濂準(zhǔn)是被這小子抓住了什么把柄。 這下子,他老人家心里舒服多了。 “你好不容易來一趟,不會就為了說這點事吧。” “當(dāng)然不是,徒兒馬上就要大婚了,想請您老出山鎮(zhèn)場子啊?!焙鏁旱膸孜粠熜忠呀?jīng)在路上了,屆時一定可以給師傅他老人家一個大大的驚喜。當(dāng)然,官袍什么的絕對不會穿出來,否則到時候還不把他老人家氣死。 往上翻了個白眼,邵雍早幾年非拿戒板教訓(xùn)這個沒大沒小的混賬,但現(xiàn)在嘛,受用著孝心,他也就懶得計較了。 “不去,那種場面老夫應(yīng)酬不來,你若有心,婚后常來這邊走動就是了?!鄙塾喝穗m隱退,但聲名卻愈發(fā)響亮,尤其這幾年趙秉安給他掙夠了面子,每年只回府一次都被人sao擾的煩不勝煩,真到了喜宴上,恐怕當(dāng)場要拜師的能繞冼馬巷一圈。 “您放心,徒兒都安排好了,屆時您就同祖父一起坐在首席上,誰敢靠近您一步,我打折他腿!” 到底是最鐘愛的徒弟,趙秉安千求萬懇,百般耍寶,邵雍最終只好勉為其難的答應(yīng)了。 哼,混小子到時要是不作為,他就再收七十八十弟子,讓他這個師兄代行師責(zé),看他好意思不。 第171章 大婚進行時 十月初八,辛丑沖豬, 是迎親最好的日子。 小半夜里, 冼馬巷這邊就忙活開了。大婚的儀制錯綜復(fù)雜, 邊邊角角都有講究。永安侯府五位夫人齊上陣, 到現(xiàn)在還沒弄完。 禮隊、花轎、喜婆、宴席,真是樁樁件件都需要人盯著。離金雞打鳴還有兩個時辰,趙秉安已經(jīng)被拖起來梳洗了。 皂衫打底,外著大紅圓領(lǐng)喜袍,腰束冬煙合歡石榴碧帶,環(huán)佩七事。腳底踩著金絲繡線祥云靴,頭上帶著方巾烏翼交織撐起的冠玉喜帽, 趙秉安白皙的臉色都被這層層喜服襯得紅彤彤的。 馬上就要成家立業(yè)了, 趙秉安直到此刻還覺得有些不真切。 蔣氏在一旁瞧著瞧著眼淚就忍不住了, 大喜的日子害怕給兒子招來晦氣,趕緊偷偷把眼角摸干凈了。 三爺心里也是滋味百千,但做父親的大都深沉內(nèi)斂,悄悄過來瞧上一眼就轉(zhuǎn)身出去了。 今日侯府里頭所有爺們都請了假, 打頭幾位年長的少爺正在前院幫著張羅。老五瞧見婚房里人潮退去, 就掩唇咳嗽了幾聲,默默靠近堂弟身邊。 “咳,十弟,先前呢是為兄孟浪了,不過,你這新伙計上貨架, 頭一遭過的去嗎……”五少爺?shù)共粨?dān)心十弟的本事,畢竟是個男人到了床上都知道該怎么辦,可十弟這頭一回開葷就趕上大婚,怕是沒經(jīng)驗,到時候弄傷了新媳婦可就不美了。 侯府里頭經(jīng)歷過人事的兄弟也都有數(shù),男人頭一遭最難收的住,可惜十弟平素不碰丫頭,又死活不愿出去見識見識,現(xiàn)在害的自己不能直白的把話點明,真是愁死了。 趙秉安臉上看不出什么異色,但藏在帽沿底下的兩耳已經(jīng)爆紅。 “……四叔已經(jīng)指點過小弟了?!?/br> 京城坊間的云雨冊畫得惟妙惟肖,逼真程度堪比后世紀錄片。四爺特意在私庫里搜羅了幾本稀世珍品,“深入淺出”的給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