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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廷川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出。他知道小丫頭心軟,如今重芳柔這樣,少不得要讓鄭姨娘去見上一見。因此,他剛開始的時候并未多說什么。 就在回稟之人將要退下的時候,不知怎地,重廷川忽地腳步一頓,就問道:“去的是哪個姨娘?” “張姨娘?!睂Ψ焦碚f道:“就是大姑娘的生母。” 張姨娘? 這個消息讓重廷川十分意外。 若是沒想錯的話,小丫頭肯定會叮囑過是叫鄭姨娘來。那么為什么到的會是另外一個人? 負手踱至桌邊,他抽出一張紙、一支筆,在上面肆意涂寫著。最終,他的筆墨懸在了最中間的那一塊空白之上。 沉吟片刻,他終是落筆,在上面勾畫了最后一個字。 梁。 第80章 酈南溪在慶陽侯府連住數(shù)日,直到j(luò)iejie身子康健心情穩(wěn)定下來方才歸家。彼時重廷川已經(jīng)離了家進宮當值。接連數(shù)天的憂心與焦慮讓酈南溪身心疲憊不已,回來后洗漱了下倒頭就睡。 醒來的時候早已過了晌午。 稍微用了些午膳后,酈南溪就窩在屋子里翻看這些天來的賬本。有鋪子里的,也有石竹苑的。已經(jīng)臨近月中,很多事務(wù)都要理順了才好繼續(xù)安排下去。 肖遠讓萬全給她拿來了新近的一些首飾讓她挑選。有幾個樣式別致顏色又比較素凈的讓她頗為驚喜,就留下來自用了。其余的則讓萬全給送了回去。 晚一些的時候,岳m(xù)ama來稟,說是鄭姨娘來尋。酈南溪原本剛好看完了一本賬冊準備拿了下一本來看,聞言就將剛剛拿起的那個輕輕放了回去。 “讓她去廂房里等著罷。”酈南溪起身說道。 岳m(xù)ama上前扶了她起身,壓低聲音說道:“奶奶,瞧著鄭姨娘臉色不太好看,前些日子也都病著。奶奶要不然等她康健些了再見?不然的話,過了病氣可就不太好了。” 也不由得岳m(xù)ama這般擔心。自打重芳柔已去的消息傳到了國公府,鄭姨娘就一病不起。這些天來未見好過。今日忽然說要見酈南溪,也不知她身子好全了沒。如果沒好全的話,奶奶沾上了一點半點的病氣,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酈南溪知曉鄭姨娘心里的疙瘩在哪,聽聞后搖了搖頭,“沒事。她這病是心病。我離她遠著點說話,不會有什么事的?!?/br> 岳m(xù)ama也知道重芳柔去了的事情。聞言嘆息著倒也沒再阻攔。 西廂房的光線有些暗。酈南溪進去后乍一眼看過去未曾發(fā)現(xiàn)人在哪,適應(yīng)了下光線方才看到縮著坐在角落的鄭姨娘。 一些時候不見,鄭姨娘憔悴了許多,看到人后,反應(yīng)也是遲鈍了些。 酈南溪叫了她兩聲,她才抬起頭來。眼睛無光的望了好半晌,她起身行禮,“六奶奶。” 酈南溪并未避開這一禮。待到她重新坐下后,便問道:“鄭姨娘今日來所為何事?可是為了四姑娘?” 聽她說起重芳柔,鄭姨娘原先有些木訥的表情終于有所松動,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 “柔姐兒……柔姐兒……我的柔姐兒……”鄭姨娘哭著喃喃說道:“她走的怎么樣?痛苦不痛苦?求奶奶給我一個準話?!彼滩蛔⊙诿娑?,“柔姐是不好。可我沒能見到她最后一面,我這心里,真是……” 說罷她跪到了地上,連磕兩個響頭,“求奶奶憐憫,和我說說罷?!?/br> 重芳柔曾暗害酈南溪的事情已經(jīng)在府里傳遍了,所以當初重芳柔離開重家去到沈府的時候,重家諸人對待重芳柔那般冷漠,鄭姨娘也沒敢提出任何異議。 ——那次跌下假山,六奶奶差點就沒了性命,國公爺勃然大怒,她是知道的。 重廷川處理重芳柔的事情又快又干脆,除了沈太太母子幾個還有那幾名心腹外,旁人并不曉得發(fā)生了什么。對外只說是暴斃。 這事兒是國公府丟丑、對不起沈家在先。張姨娘與梁氏自然也不會將事情公之于眾,只把重芳柔害得酈竹溪滑胎失子一事告訴了鄭姨娘。 是以鄭姨娘雖然心里明白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也沒敢多問。她知曉妾侍是沒有正經(jīng)的墓xue無法葬在家中祖墳,更何況這樣一個害的主家失了孩子的,愈發(fā)沒有什么好的下場。 所以她這次來,并未指望酈南溪對她說出什么實質(zhì)內(nèi)容。只求酈南溪看能夠存有憐憫之心,與她說說重芳柔最后的情形。 酈南溪聽她之前言語便道:“姨娘既是想見她最后一面,為何我曾遣了人來喊姨娘過去,姨娘卻給拒了?” 她是十分疑惑的。按理來說鄭姨娘斷然不會不去看重芳柔。最后卻偏偏是張姨娘來了。只不過張姨娘來的時候她在陪jiejie,等她陪完了jiejie,張姨娘又已經(jīng)走了。是以這事兒她當時并未能問個究竟。 這話讓鄭姨娘徹底驚到了。她猛地站起身來,嘴唇闔動雙眼睜的滾圓,不敢置信的問道:“奶奶當時,讓我過去?” “是?!贬B南溪這時愈發(fā)覺得不對勁,“你不知道?我讓常福來找你。他與我說稟了太太。我當時在陪沈二奶奶,就沒多問?!?/br> “太太……張姨娘……張姨娘,太太?!编嵰棠镱^深深往下埋著,任由臉上還在流著的淚落到了耳邊,又滑到了衣裳上,“太太竟然沒和我說。沒和我說。她竟然讓張姨娘去了。張姨娘也沒和我說起?!?/br> 酈南溪沉默下來。 對她來說,當時更重要的是失去孩子痛苦不已的jiejie。旁的事情她想到了會讓人去做,卻不會過多關(guān)注。這件事她后來并未再過問。 鄭姨娘訥訥的說了半晌,一會兒哭一會兒笑,表情瞬息萬變。酈南溪在旁靜靜看著,等她稍微平復了些方才讓人送她回去。 鄭姨娘兩步趔趄的往前行著,忽然回身過來,朝著酈南溪深深福了一禮,而后扶著路邊的墻一步步走遠。 重廷川晚上回來的時候,酈南溪將這事兒與他說了。不過,他聽聞后倒是沒有她料想中的意外,反而十分平靜。 酈南溪想他素來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看他這般倒是沒有多想。自顧自端了茶盞到他跟前。 重廷川將茶盞接過來后順手放到了旁邊案幾上,攬了她坐下,問道:“今兒做了什么?老太太那里可有遣了人來?” “呂mama來過一趟。問我?guī)拙鋔iejie現(xiàn)在的情形就走了?!?/br> “嗯?!敝赝⒋☉?yīng)了一聲后撩開她的衣襟探手而入,“那邊最近安定了些。若是讓你過去那邊,倒是不用擔心什么?!?/br> 酈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