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把整個大昭的聰明人兒都聚到一起了，江浙的考生全是牛氣哄哄得不行的……”

    “閉上你那張嘴！”顧老夫人面色一凜，怒斥了顧清禹一句，還想說什么，侯府外面突然傳來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越來越近，像是朝著侯府的方向來的。

    方長庚心突如其來地狂跳了一陣，等到鑼鼓聲一直到了侯府門口，他才神奇般地恢復(fù)了平靜，甚至有種心如止水的感覺，這跌宕起伏實(shí)在是有些刺激。

    “捷報——湖廣永州府萬興縣老爺方諱長庚，高中乙辰會試第二十三名貢士，金鑾殿上面圣！”

    前來的報子滿面紅光，聲音嘹亮無比，身后一個嗩吶鑼鼓小分隊(duì)穿得喜慶無比，胸前還帶著大紅花，進(jìn)了侯府就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站著，心里都盤算著能拿多少賞銀。

    府里所有在場的下仆都相視而笑，異口同聲地高唱：“恭喜姑爺高中！”

    方長庚一瞬間有種分不清現(xiàn)在是在做夢還是真實(shí)的，狠狠擰了一下自己大腿，疼得他面目猙獰，這才倒抽了口涼氣，鼻子都有些發(fā)酸。

    他居然中了……來到這里二十年，幾乎全部的生活都是科舉，為的不就是終于能擺脫它的這一天嗎？

    第二十三名，只要殿試不出意外，二甲已經(jīng)穩(wěn)了，他的追求也僅是這樣而已。

    顧老夫人喜悅不已，立即招手讓人分發(fā)賞銀，出手闊綽，讓報喜的隊(duì)伍眉開眼笑，連說了不少恭維的話，才歡歡喜喜出了侯府。

    “好好好！這回可是安心了！來福，你趕緊去通報侯爺去，快些！”顧老夫人指著管家催促，看到來福欲言又止的表情，才反應(yīng)過來似的一拍腦袋，“我老糊涂了，侯爺定比我們更早知道這喜訊，得了，不用去了，趙婆子，你去取我私房給府里下人們分賞銀，一個都別落下?！?/br>
    下人們聽到立即歡呼起來，喜氣洋洋地謝恩。

    趙婆子滿臉堆笑，讓紅袖和另一個丫鬟攙扶老夫人，然后匆匆而去。

    徐清猗心下激動，悄悄抓緊方長庚的衣袖，待方長庚低頭看她時朝他投去自豪的目光，讓方長庚心里一陣陣發(fā)熱，在一旁的顧老夫人看著這一對人，心里滿意極了。

    散了以后，比方長庚還早起去禮部外看杏榜的袁豐也回來了，眉飛色舞地說：“表哥，沈公子也中啦！第七名。不過周圍的人都在議論你，說你——這個！”邊說邊比了個大拇指。

    見方長庚好笑地看著他，袁豐面露驕傲之色：“大家都是明眼人兒，二十歲中進(jìn)士，誰能啊？本朝四十年都沒出過幾個……”

    方長庚連忙打斷他王婆賣瓜的行徑：“那周公子呢？可在榜上？”

    袁豐一股腦兒搖頭：“沒看到，我來回瞅了好幾遍，都沒有周公子的名字?！?/br>
    方長庚頓了一下，一瞬間猶豫要不要去看看周其琛，三個人里面他和沈霖都中了，這事情辦的……不過不一會兒他就打消了自己的疑慮，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知根知底，周其琛不是那種見不得別人好的人，他差點(diǎn)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哎，等等，你可看到宣子昂在第幾名？”以宣子昂的實(shí)力上榜是肯定的，只是名次不好說。

    “我看到宣公子的名字在第一個，應(yīng)該是第一名吧？”袁豐有些不敢確定，其實(shí)是被第一這個名次給震住了，原來宣公子這么牛叉？

    方長庚替宣子昂高興不已，也不知對方是不是要激動到坐在地上大哭了，興奮勁兒一過，方長庚心中升起隱憂，不知道之前擔(dān)心的事會不會突然有人發(fā)難，希望別影響宣子昂吧，不然他也太慘了。

    想了諸多，方長庚拍拍衣袖，渾身都是勁，只想好好發(fā)泄一下，剛往外走了幾步，他腳尖一轉(zhuǎn)，跑到書房提筆就開始寫信。

    該讓家里的爺奶爹娘都知道這個好消息，還有徐修……

    袁豐跟進(jìn)來，大驚小怪地說：“表哥，這殿試還沒完呢，沒準(zhǔn)兒皇上看你年輕俊俏就點(diǎn)你做狀元了，還是晚點(diǎn)再寫信回去吧！”

    方長庚瞅他一眼：“又是從哪里聽來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這是選官不是選美男，長得俊就能當(dāng)狀元，你恐怕還沒睡醒。”

    袁豐撅了撅嘴，緊接著果真打了個哈欠，耷拉著眼皮來給方長庚磨墨。

    “困的話就回屋睡去，這點(diǎn)小事用不著你?！痹S天沒亮就起來去禮部守著了，毅力可嘉，方長庚也有些不忍和感動。

    “沒事兒，天熱了早起也不覺得辛苦，還好我去得早先看到榜，出來的時候差點(diǎn)兒被擠成rou餅?！?/br>
    方長庚忍不住笑了：“過會兒獎勵你個紅包?！?/br>
    “好嘞！”

    不過袁豐說的話也沒錯，還是等三天以后殿試結(jié)果出來再寫信回去，剛才奮筆疾書把無處發(fā)泄的力氣給發(fā)泄出去了，只剩一身輕松。

    顧尚仁一到散值的時辰就往家里趕，各部的老臣早就特地去他那里你一言我一語地恭喜他，讓他很有面子。

    雖然只是第二十三名，但前四十名里方長庚是最年輕的，排在他之前的除了一個叫沈霖的，其余年紀(jì)至少在三十以上，就憑這個，方長庚稱得上年少有為，前路一片光明。

    顧尚仁撇撇嘴，心里到底不再像以前那樣對他百般挑剔，不過他這女婿還是缺了點(diǎn)精明獨(dú)斷，出生在農(nóng)家，不像別的從小在氛圍下熏陶，能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方長庚的性子還需要搓磨搓磨。

    晚上也是在老夫人那里用的飯，只是魏氏和陶氏都沒來，也不影響飯桌上洋溢的喜氣。

    顧清禹不時偷看一眼方長庚，心里暗自嘀咕：有了功名的男人就是不一樣，可算揚(yáng)眉吐氣了……

    方長庚何嘗沒察覺顧清禹的打量，他雖然不在意這小屁孩兒，但能讓他對自己尊重起來，別找自己麻煩，還是他很樂意見到的。

    吃完飯顧尚仁就讓方長庚跟他去了書房，坐下以后，他問道：“全天下能見到皇上真容的能有幾個，有些考生看到皇上不是嚇軟了腿，就是狂喜之下當(dāng)場暈厥過去，你可別干出這種事丟我的臉。”

    方長庚眼神古怪，有這么夸張？除非是見了神仙或者妖怪，不然他應(yīng)該不會有以上兩種反應(yīng)。

    見他不以為意的樣子，顧尚仁冷哼了一聲：“你也別在皇上面前耍小聰明，該如何就如何，皇上喜歡本分安靜的人，最不喜不顧場合只想著出風(fēng)頭的，只要好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