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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根骨好,請了教習(xí)師傅,小小年紀就教他習(xí)武。 到十歲那年,府里因罪被抄,他年紀小,被沒入官府為奴,去過石場受苦,又被變賣到高門大戶。后來得主家器重,花錢除了奴籍,他又往邊地從軍歷練,據(jù)說曾與二十余人據(jù)守一座廢棄的孤城,擊退兩千敵軍。旁人全都戰(zhàn)死,他拖著滿身重傷從鬼門關(guān)爬回來,養(yǎng)了半年后回京受賞,進了錦衣司。 他曾殺人如麻,又是鬼門關(guān)回來的,手段狠辣起來,比韓蟄毫不遜色。 若非韓蟄名聲更狠,京城里讓人談之色變的那人,就該是樊衡了。 可惜他出身低微,僅憑那身狠辣和本事,也難掌控錦衣司,更沒法跟盤根錯節(jié)的重臣作對。是以韓蟄升任錦衣司使,樊衡見識過他手段后,也誠心敬佩歸服,兩人聯(lián)手,所向披靡。 …… 韓瑤說罷,令容一時默然。 無端地,便想起了前世因府邸獲罪被抄,而被罰往石場服役的哥哥。 數(shù)百里之外,傅益此時正疾馳在山道上,兩肩風(fēng)塵。 他回京之前,就曾投軍殺敵,這回跟韓蟄南下,有了前次的經(jīng)歷,加之韓蟄比先前那些只會紙上談兵的飯桶將軍們高明沉著許多,幾場仗打下來,終于從先前的節(jié)節(jié)敗退中揚眉吐氣。 汴州被圍已有數(shù)日,韓蟄率數(shù)千兵馬趕來救援,花兩日時間攻破外層圍困,而后與死守在州府城池的河陰節(jié)度使陳陵合力,不止擊潰圍兵,還追敵三十里,大振士氣。 隨后韓蟄與陳陵各帶一路,陳陵畢竟是節(jié)度使,緊追馮璋,韓蟄則襲向陳州的劉炳——那位是馮璋的得力副將,作戰(zhàn)勇猛善謀,這一路上與馮璋齊頭并進,攻城略地之余互為援救,算是馮璋麾下最棘手的羽翼。 不止如此,陳州還有個韓蟄欲殺之而后快的人——晁松。 那個揮刀重傷韓墨的腿,險些令小韓相喪命的人。 韓蟄從前曾隨軍歷練,這些年雖在京城,兵法韜略并未擱下,且他本非迂腐讀書、紙上談兵的人,幾場仗打下來,愈來愈順手,將劉炳從陳州擊退,追擊百余里,斬了他麾下不少驍將。 昨日一役,劉炳再失城池,韓蟄命化名孫敬的長孫敬和楊裕派來的數(shù)員小將追擊倉皇敗逃的劉炳,他卻同韓征、傅益一道,撲向正從別處帶兵來救的晁松,在途中設(shè)伏。 晁松落入圈套,搬來的救兵死傷大半,他見勢不對,率僅存的數(shù)名親衛(wèi)拼命敗逃。 此刻,傅益與韓征率兵疾馳追擊,將才被雨水潤澤過的山路剜出許多軟泥。 十?dāng)?shù)步之外,韓蟄一馬當(dāng)先,精甲鐵盔,勁弓在臂間拉滿,蓄勢待發(fā)。 征途中起居簡陋,作息無定,一圈青色胡茬冒出來,給他冷峻的臉上添了沉穩(wěn)兇煞。深沉的眸中堆積墨色濃云,鋒銳盯向沒命奔逃的背影,他的身子緊繃,仿佛疾馳而過的猛虎,踩著如雷蹄聲,漸追漸近。 晁松沒命奔逃,已無暇分神防守。 韓蟄兇煞的名聲不止在京城聞風(fēng)喪膽,在幾場強勁利落的激戰(zhàn)后,也讓馮璋部下心存忌憚,何況寡不敵眾,此刻晁松唯有逃命的份。 山間風(fēng)聲漸嘯,烏云堆積,轟隆隆地雷聲在天際響起。 韓蟄便在這一瞬松了弓弦,兩支精鐵為簇的利箭破空而出,帶著極強勁的力道,分別射向晁松的肩胛和腰間。 雷聲隆隆轟響,晁松耳畔是呼呼風(fēng)聲,更加聽不到利箭射來的聲音,無從閃避。 利箭分毫不差,射在晁松肩胛骨和腰間,令他執(zhí)韁的手臂遽然向前,微胖的身軀也被利箭的強勁力道帶著撲向前方。 繃緊的韁繩拉得駿馬受驚,陡然轉(zhuǎn)了方向,晁松右臂劇痛難以馭馬,腰間又負傷難以支撐,力道錯開,身軀撲空,當(dāng)即轟然落地。 馬速不減,疾沖向前,連同緊跟的親衛(wèi)也迅速擦肩而過。 晁松龐大的身軀跌在地上,嚇得面如土色,妄圖爬起來逃命,轉(zhuǎn)瞬之間便見韓蟄策馬近前,仗劍在手,狠狠擲向尚未站起的右腿。 旁人緊隨而至,韓蟄命傅益仍舊帶人追捕那幾個親衛(wèi),卻同韓征翻身下馬。 悶雷聲里雨點落下來,越來越密。 兄弟兩人并肩而立,身姿魁偉挺拔,神色陰沉冰寒。韓蟄右腿微抬,斜插在晁松腿上的劍鋒刺穿骨rou的縫隙,將那條尚且顫抖的腿牢牢釘在地上。 第93章 思念 韓蟄回到營地時, 雨勢正濃。他渾身都被暴雨浸透,衣甲和劍上血跡早已被雨水沖刷干凈,鎧甲下的衣裳也濕漉漉的黏在身上,很不舒服。那張慣常陰沉冷厲的臉上也被雨澆得冰涼, 深邃的眼底墨色翻滾。 俘獲的敵兵自有人去處置, 他同韓征入帳,旁邊唯有親信跟隨。 晁松腿上重傷, 一路馱在馬背回來,失血甚多,面色慘白。 韓征早已握了劍鞘在手,疾步入帳, 挑起晁松的頭往前一推,那張痛苦而微微扭曲的臉便貼在了背后的軍帳上。 相府出身的貴公子, 羽林衛(wèi)里的得意小將, 韓征不像韓蟄那樣肩負重任, 活得頗為恣意,內(nèi)心里雖未必真的玩世不恭,但這二十年來,確實沒受過多少挫折。那回光州之事, 算是他平生所栽最重的跟頭,當(dāng)時韓墨半身是血、性命垂危的模樣印刻在腦海,之后被諸般情緒折磨了近一個月, 而今瞧著晁松, 眼睛早已紅了。 劍鞘抵在喉頭, 韓征雙眸帶著血絲,“四月中旬在光州,砍傷招討使韓相的是誰?” 晁松重傷的腿在微微顫抖。 他并不認識韓墨,當(dāng)日生擒重傷,只是看那人的官服上繡著麒麟,斷定是朝堂高官。他曾楚州從軍,眼見軍中弊病叢生,難展抱負,自是恨透了京城里那些高官厚祿卻只會盤剝百姓之人,故而縱容手下行兇。后來官兵敗退,晁松才聽說韓墨受傷的事,得知他的身份。 此刻劍鞘抵在喉間,帳中兩人都是兇狠陰鷙的神情。 他竭力后退,道:“是……是我?!?/br> 韓征眸色更沉,劍鞘重重一點,險些讓晁松窒息。 “當(dāng)日我親眼所見——那是誰!”韓征聲色俱厲,神情駭人。 韓蟄也在此時走過來,臉色陰郁。 晁松熬不過,抽了口冷氣,低聲道:“是我表兄……” “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