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聞, 只將馬韁繞緊，“想請少夫人去個地方?！?/br>
    “沒空?！绷钊葜庇X此人來者不善，往后退了退。

    范自鴻神色微沉，忽然伸手，掏出那錦袋來，抽出半被暗血染透的畫像，鋪在腿上撫平，右手抬起，拿著畫像擺在令容面前，“是你嗎？”

    那畫像一尺見方，像是被水泡過后又晾干撫平似的，有些皺，大半都被血染成暗紅的顏色，隨風(fēng)飄動，觸目驚心。上頭勾勒女子形貌，是倚案而立的姿態(tài)，描摹得十分細(xì)致，形神兼具，竟跟她一模一樣！

    令容心中猛跳，瞧著那蔓延的血跡，慌忙搖頭，“不是我。”

    范自鴻冷哼，翻過畫像看了看，目光又落在令容臉上——纖秀臉龐，黛眉杏眼，跟畫像上絕無二致，甚至連方才不悅蹙眉的形態(tài)都頗相似。他眉目更沉，將那畫像緩緩收起，小心裝入錦袋中。

    “跟我走一趟?！甭曇艉艿?，卻仿佛不容辯駁，身子欺向跟前，就要來捉令容。

    旁邊飛鸞早就在提防，見他出手，當(dāng)即拔劍攔在前面。

    令容臉色微白，馭馬退到后面，看向韓瑤。

    韓瑤臉上也帶驚愕。

    相處兩年的姑嫂，彼此的容貌神態(tài)都熟悉萬分。那畫像即便皺了，女子的容貌神情卻都跟令容一模一樣，若非萬分巧合，這世上還有個跟令容長得完全相同的人，就是那畫像上所畫的恰是令容。

    她招呼令容躲到家仆身后，低聲道：“哪來的？”

    “不知道?！绷钊菀彩菨M頭霧水，想著那畫上血跡，更是心驚。

    數(shù)步之外，范自鴻招式大開大闔，哪怕飛鸞飛鳳身手出眾，合力對戰(zhàn)，也漸有不敵之勢。兩姐妹應(yīng)變敏捷、身手出眾，對付旁人輕而易舉，但范自鴻長于北地，又是節(jié)度使賬下的悍勇武將，氣力上占很大的便宜。久戰(zhàn)之下，兩姐妹必定不敵！

    令容再不遲疑，高聲道：“飛鸞，哨箭！”

    飛鸞應(yīng)命，竭力對敵的間隙里，拼著被范自鴻打傷，摸出一枚哨箭，當(dāng)即擲出。這是錦衣司傳訊所用，雖短小精巧，飛擲而出時，尖銳奇特的哨鳴卻能傳出很遠(yuǎn)。錦衣司在京城各處都安排了人手，若聽見響動，須及時趕去救援。

    韓蟄哪會將妻子的安危只系在兩姐妹身上，臨走前特地給了哨箭，告知令容。

    哨箭破空銳響，范自鴻雖不明情由，卻也猜得是她要找援手，攻勢更疾。

    飛鸞飛鳳拼死抵擋，劍氣激蕩之間，驚了令容的馬，嘶鳴著往后疾退。

    遠(yuǎn)處蹄聲驟響，一騎黑影御風(fēng)而來，卷起山道間塵土，疾掠而至。烏沉漆黑的長劍早已出鞘，樊衡騰空而起，如同迅猛撲來的巨鷹，攻向范自鴻背后。那馬馴得極好，于疾馳中驟然折轉(zhuǎn)，擦過令容身后，又繞回樊衡附近，低頭噴個響鼻。

    錦衣司副使的凌厲攻勢絕非飛鸞姐妹能比，長劍挾風(fēng)帶雷，險些砍斷范自鴻臂膀。

    范自鴻悚然而驚，回身抵擋，飛鸞飛鳳稍得喘息，揮劍再攻。

    樊衡卻沉聲道：“護(hù)著姑娘少夫人?！?/br>
    飛鸞飛鳳應(yīng)命退至令容和韓瑤身旁，還沒站穩(wěn)腳跟，便聽不遠(yuǎn)處又有如雷蹄聲傳來，三名錦衣司打扮的漢子疾馳而至，見樊衡對敵，不待吩咐，圍攻而上。

    這般攻勢下，范自鴻哪能抵擋？拼力撐了片刻，便被樊衡長劍抵在胸口。

    令容懸著的一顆心總算落回腔中，策馬近前，“多謝樊大人出手相救。”

    樊衡將范自鴻交于部下，歸劍入鞘，抬眉道：“兩位可曾受傷？”

    “樊大人來得及時，沒受傷?！绷钊菡f罷，看向范自鴻，那位雖敗，眼神卻不知何時變得狠厲，也無戰(zhàn)敗之人的頹喪之態(tài)，腰背仍挺得筆直，看向樊衡，“錦衣司？”

    “錦衣司副使，樊衡?！狈馊⊙平o他看。

    范自鴻呵地一聲冷笑，“錦衣司是朝廷的衙門，卻在此守著韓家婦孺？”

    “護(hù)衛(wèi)京畿安危，化解糾紛爭執(zhí)，保護(hù)百姓周全，也是錦衣司職責(zé)所在?！狈馇浦@人眼熟，沒敢貿(mào)然行事，只冷聲道：“閣下呢？”

    “羽林郎將，范自鴻?！?/br>
    “失敬?！狈夤傩蛭迤罚銇砀A，意思著拱了拱手。既已將他制服，無需平白起爭執(zhí)，命人松開范自鴻，薄唇掀起冷笑，“范將軍也算將門之后，在河?xùn)|地界的名聲，連樊某都曾耳聞，怎么今日在這僻靜之處欺負(fù)起女眷來了？”

    范自鴻聽出譏諷，眸色更沉，“只是問件事情罷了?！?/br>
    “問完了？”樊衡挑眉。

    范自鴻好漢不吃眼前虧，自知敵不過錦衣司數(shù)位高手，也不欲叫錦衣司插手此事，僵聲道：“問完了?！闭f罷，狠狠拍去衣上灰塵，掃了令容一眼，翻身上馬，疾馳離去。

    樊衡雖看向令容。

    令容想著那染血畫像，猶自心驚。但她不知那畫像來處，對樊衡所知也甚少，雖滿心疑惑，卻只能等韓蟄回京再說，也沒再提，只好道：“這邊也無事了，多謝樊大人。”

    樊衡遂遣散部下，翻身上馬，“兩位要去何處？”

    “去臥佛寺?！表n瑤離得更近，隨口回答。

    樊衡便撥馬道：“我送兩位過去?！?/br>
    韓瑤微愕，跟令容對視一眼，道：“不必，有飛鸞飛鳳……”

    “范自鴻未必不會去而復(fù)返?！狈饣仡^瞧了眼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道：“樊某暫時無事，正好送兩位一程。韓大人臨行前也曾叮囑，叫我留意府上安危，無需客氣?！?/br>
    既是如此，也不好推辭了，兩人遂帶飛鸞飛鳳騎馬在前，往佛寺而去。

    樊衡落下十幾步的距離，不緊不慢地跟著，待兩人進(jìn)香后，一路送至臨近韓家的街口，才收韁撥馬，悄無聲息地走了。

    令容跟韓瑤見他好意護(hù)送一路，又不肯近前，原想著到府門口再致謝，誰知轉(zhuǎn)過身，后頭街巷卻是空空蕩蕩，別說樊衡，連個人影都不見。

    令容隨口嘆道：“這位樊大人行事倒奇怪?！?/br>
    “他向來如此。”韓瑤因楊氏的關(guān)系，對樊衡倒稍知道點根底，便說給令容聽。

    ……

    樊衡的出身其實不低，世襲數(shù)代的侯府，雖最終敗落，卻也曾煊赫鼎盛。樊衡生而喪父，跟著寡母過日子，雖無慈父愛護(hù)，好在祖母看中，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