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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阻攔斬斷她微渺的希望,至死才明白,她從最初就不該奢望。 韓蟄出手果決狠準(zhǔn),比從前更甚,眼里沒半點溫度。 只是這回,匕首那端站著的是她。 少女的身子撞在墻壁,發(fā)出一聲悶響,韓鏡的手僵在那里,霎時老淚縱橫。 第86章 嬌妻 令容留在屋外, 站得離屋子頗遠(yuǎn)。 她耳力不及韓蟄敏銳, 加之韓鏡來后有意避嫌, 隔著緊閉的窗扇, 聽不清里頭的說話聲。但韓蟄滿臉怒氣的模樣刻在腦海, 方才掐著脖子將唐解憂抬起的畫面仍叫她心有余悸, 雖竭力冷靜,對著里頭死一樣的沉悶,鼻尖仍滲出細(xì)密的汗珠。 好半晌, 她才聽見唐解憂短促的驚呼,旋即傳來撞擊的動靜, 門扇劇震。 令容心里砰砰直跳,懸著心等了片刻,才見門扇吱呀推開。 韓蟄神情冷肅凝固, 方才緊繃盛怒的姿態(tài)消失不見,代之以駭人的陰郁。他目光掃過四周,見令容站得遠(yuǎn)遠(yuǎn)的,便緩步走過去。冷硬的臉幾乎是僵著的,那雙眼底聚了濃墨,深不見底, 左手籠于袖中, 右手修長的五指微張,陽光下仍能瞧見手背隱隱的青筋。 這樣沉厲的氣勢畢竟讓令容害怕, 睜著雙眼默然瞧他, 那聲“夫君”也沒敢叫出來。 “走?!表n蟄腳步稍駐, 拐向別處。 令容不知里頭發(fā)生了怎樣的事,但以韓家的情形和韓蟄這模樣,想必唐解憂兇多吉少。 韓鏡還沒出門,里頭沒半點動靜,想必那位相爺也是心緒極差。 令容不敢再杵在這里,平白讓韓鏡瞧見了礙眼,緊跟著韓蟄,迅速走遠(yuǎn)。 出了后園,夾道里日頭正毒,迎面就見唐敦站在洞門外,面色頗為焦急。 見著韓蟄,他忙拱手行禮,“大人?!?/br> 韓蟄僵硬的臉上終于有了點生氣,沉郁的目光掃過,冷聲道:“何事?” “老太爺吩咐的事已辦完了,聽說他還在里頭,屬下在此等候,好及時復(fù)命。”唐敦雖屬錦衣司,因是韓鏡一手提拔,也時常會奉命為韓鏡辦事。瞧見韓蟄那滿身冷厲,心中敬懼,沒敢多說。 韓蟄頷首,叫他去書房外等著。 唐敦應(yīng)命,行禮走了。 帶點暑氣的熱風(fēng)吹過夾道,叫人心中煩悶,韓蟄回頭見令容隔了兩步的距離跟著他,目光卻落在唐敦背上,有些古怪。方才那番動靜,她必定是聽到了,嬌麗的臉蛋稍帶驚慌,肩膀下意識收著,有些畏懼躲避似的。 韓蟄眸光微黯,道:“先回銀光院?!?/br> “好?!绷钊萏а塾U他,“夫君沒事吧?” “無妨。”韓蟄想伸手在她肩膀安撫,手臂稍動就又僵住,只道:“若無要事,今日不必再來慶遠(yuǎn)堂?!?/br> “嗯?!绷钊蓊h首,頗擔(dān)憂地瞧了韓蟄一眼,沒再逗留。 …… 回到銀光院,令容抱了紅耳朵在懷里,坐在樹蔭下出神。 沒多久,宋姑便匆匆回來,附在令容耳邊,低聲說方才她去慶遠(yuǎn)堂送東西,聽見那邊說唐解憂獨自去后園,許是傷心過度,不知怎的就失足落水死了。夫人已安排人去瞧了,府里接二連三地出事,那邊氛圍沉悶得很。 令容聽見,竟然沒覺得意外,只是想起那聲讓窗扇劇震的悶響,指尖微微顫抖。 她沒多說,抱著紅耳朵進屋,在內(nèi)間里坐著,連門都不想出了。 唐解憂深受韓鏡疼愛,當(dāng)時必定是被盛怒的韓蟄稟明情由后親手處置。韓蟄讓她留在銀光院別出門,自然是怕她撞在老太爺手里,被痛失外孫女的韓鏡遷怒,招來麻煩。 她從嫁入府里起,就跟唐解憂不對付,連著三四回起齟齬,心中也頗厭煩,只是礙著韓鏡,為保命起見,不曾直接爭執(zhí)過。起初跟韓蟄涇渭分明,哪怕知道唐解憂鐘意韓蟄,也不覺得怎樣,后來漸生情愫,打算留在韓蟄身邊,再瞧見那位覬覦丈夫的表妹,心里自然不舒服。 論私心,令容確實盼著唐解憂離韓蟄越遠(yuǎn)越好,眼不見為凈。且唐解憂先連累裴家少夫人性命,后挑唆韓征父子失和,讓韓蟄處境艱難,愈發(fā)可惡。 而今唐解憂真的死了,心里覺得輕松之余,只覺可憐可恨。 令容心里五味雜陳,將宋姑和姜姑召來,只說慶遠(yuǎn)堂正忙亂,讓她倆看好銀光院的丫鬟,不許去那邊打探消息添亂。 她抱著紅耳朵坐了半個后晌,才算醒過神來,吩咐紅菱將晚飯備得清淡些。 晚間韓蟄回來時,臉上駭人的沉郁已淡了許多。 令容沒敢提慶遠(yuǎn)堂的事,如常起身相迎。 韓蟄見她懷里還抱著毛茸茸的紅耳朵,眼神稍融幾分,自入內(nèi)間,擦洗了好半天,才出來用飯。菜色都是令容定的,盛夏暑熱漸濃,加上今日韓蟄生了重氣,怕他沒胃口,挑的都是清淡爽口的,酸筍開胃、菜心悅目、茭白可口,荷葉湯清爽,倒勸韓蟄吃了不少。 飯后韓蟄先回書房,處理些錦衣司壓著的急事,回來時子時將近。 令容白日受驚,睡得迷迷糊糊、半夢半醒,聽見錦被悉索作響的動靜,瞇開杏眼,聲音軟乎乎的,“夫君回來了。”因覺得口渴,睡意迷蒙地半撐起身子,青絲滑落披散在肩,想去喝水。 韓蟄將她按住,自回身倒了杯水遞給她。 令容就著他的手喝了。 韓蟄擱下茶杯,隨手撲滅燈火,躺在榻上,手臂伸出,將令容圈進懷里。柔軟臉頰壓在結(jié)實的胸膛,她的呼吸柔軟溫和,隔著寢衣輕輕掃過。手臂藤蔓般纏過來,將他抱住,雖沉默不語,卻在他胸前拱了拱,抱得更緊。 這動作迥異于往常,半晌,韓蟄低聲道:“害怕了?” “有點。”令容軟聲,老實道:“怕做噩夢,不敢睡沉。” 韓蟄垂眸,借著昏暗的天光,她的臉頰近在咫尺,雙眼緊闔,睫毛微顫。 嬌養(yǎng)在伯府的小姑娘,自打嫁過來,就沒過多少安生日子。先前數(shù)回遇險,她夜里就睡得不安穩(wěn),時常嚇醒。因那狠厲克妻的名聲,她對他心存畏懼,時常避著,好容易親近些,卻又出這樣的事,還是他這做夫君的親自下手。當(dāng)時盛怒冷厲,被她瞧見,哪會不害怕? 韓蟄瞧著她,冷厲剛硬的心漸漸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