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彼此猛烈對罵，又快又急，說什么我完全聽不懂，路過的人好奇的看著我們，當(dāng)時場面丟臉極了。我老婆和那個男人急忙叱喝自己的孩子。我女兒忽然抬起頭，輕蔑的對那個男人用中文說‘我爸爸從中國過來了，現(xiàn)在我們?nèi)胰嗽谝黄稹Ｄ莻€男人跟我老婆兩人都尷尬得說不出話來。我女兒拉拉我的手‘爸，咱們走’。然后兩家人分開?！?/br>
    鳳霖只聽得目瞪口呆：“于是，你馬上改了機(jī)票回來了?！?/br>
    嚴(yán)然明苦笑了一下：“差不多吧，然后我們買菜，上車，回家，一路上默默無語。到家后，我馬上打電話改了機(jī)票。改完機(jī)票，我告訴全家因為公司有急事，我晚上就走。然后我就回臥室收拾行李了。中午飯是全家一起吃的，我一直低著頭，不敢看我太太，怕自己失控。吃過午飯后我一人呆在樓上書房里，好避免跟我太太見面，結(jié)果我女兒推門進(jìn)來了......”

    嚴(yán)然明停住了，過了會，輕輕的哼起了一首兒歌：“草莓小獵人要出發(fā)，把好吃的草莓帶回家，把好吃的草莓帶回家......”

    “這是一部動畫片里面的兒歌，有一回我聽見我女兒哼的，那年她4-5歲，我兒子才1-2歲，走路還搖搖晃晃的。這些年來，我跟家人在一起的日子是那么那么的少，幾乎沒有。那一年春天，我偶然帶全家去北京郊外摘草莓，我女兒就唱起了這首格，原歌詞是藍(lán)莓，她改成草莓......她從小就是個特別機(jī)靈的孩子......”

    嚴(yán)然明說不下去了，用手捂住臉，默默飲泣。鳳霖把浴缸的底下的金屬塞子升起了，一面把水放掉，一面用花灑給嚴(yán)然明沖洗身體和浴缸壁。

    嚴(yán)明明哭了會，好受點了，用浴巾擦臉：“謝謝，鳳霖。”

    鳳霖溫柔的對他笑笑，把金屬塞子再次放下，重新給浴缸放滿水，然后摁了下沖浪按鈕，浴缸里水泡涌起，水流沿著池壁互相撞擊。鳳霖拿出一個很小的棕色瓶子里，打開蓋子，往水里滴了幾滴，浴室里再次充滿了薰衣草濃郁的花香。

    嚴(yán)然明泡在熱水里，慢慢往下說：“女兒告訴我，那個男的跟我太太是同一個華人教會的——我太太到加拿大后不久就迷上了教會，每個周日必去......那個男人是做技術(shù)的，在一個大公司里當(dāng)IT工程師，移民加拿大快10年了。我女兒說，嗯，她措辭比較激烈......大致情況就是那個男人在中國讀的博士，后來移民加拿大，剛到加拿大的時候好像不太順利，曾經(jīng)一度淪落到在日本料理店做壽司，那個男人性格可能有點懦弱——我女兒罵他是個窩囊廢，他老婆比他能干，先找到的專業(yè)工作，于是兩人離了婚，孩子歸他，老婆給撫養(yǎng)費，他老婆已經(jīng)再婚了，還另外生了孩子。”

    “后來加拿大經(jīng)濟(jì)好轉(zhuǎn)，這男人也找到了正式工作，但是沒再婚。我太太跟他認(rèn)識有兩三年了，開始是每周末都在教會見面。后來，我女兒說我老婆如果周末帶全家去逛商場，這男人就會帶兒子出現(xiàn)，還跟他們一起吃飯。我女兒好幾次跟那個男人說‘你兒子沒mama，但是我和我弟弟有爸爸’。為了這句話，她跟那個男人的兒子一見面就吵架?！?/br>
    鳳霖輕輕嘆氣：“你女兒真懂事啊，這么會維護(hù)你，維護(hù)家庭?！?/br>
    嚴(yán)然明眼睛又濕了：“我覺得我是多么的對不起她。這些年來，我和我太太給孩子的，只有傷害?！?/br>
    “這就是她暑假堅持要回國，跟你生活的原因？”

    嚴(yán)然明點點頭：“不過，她說她現(xiàn)在不想跟我回國了，她要保衛(wèi)mama和弟弟......忽然之間，她長大了，而我們當(dāng)父母的，還完全沒有心理準(zhǔn)備......”嚴(yán)然明眼淚又落了下來，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淚水滴落在浴缸里。

    鳳霖?zé)o語，心里多少有點覺得嚴(yán)然明老婆怪異，怎么會帶孩子去跟情夫見面。鳳霖心里想如果是自己有孩子，絕不會讓孩子接觸自己的性伴侶，一方面是保護(hù)孩子的心理健康，另一方面也是對性伴侶無法信任——天知道那些男人會干嘛，說不定是個性變態(tài)，對孩子圖謀不軌。特別像嚴(yán)然明老婆這樣的富婆，說不定遇上什么男人，綁架勒索。誰知道呢，婚外情永遠(yuǎn)是最不靠譜的。

    但是鳳霖沒說什么——省得像要挑撥人家夫妻關(guān)系似的。

    嚴(yán)然明抬頭看鳳霖：“鳳霖，我該怎么辦？我在加拿大家里的時候想都不敢去想，怕自己一想就要失控，但是我在飛機(jī)上想了又想，我真不知道怎么辦才好——孩子還那么小，如果我跟我太太離婚，孩子們怎么辦？他們受得了受不了。離婚后，孩子跟她還是跟我？跟我的話，我怎么撫養(yǎng)教育他們，而且他們回國也不適應(yīng)......”

    鳳霖?fù)u搖頭：“除非你太太不要孩子，否則按加拿**律，你根本得不到孩子，因為你這么些年來，根本沒照顧過孩子，而你太太是全職主婦，將自己的時間全部奉獻(xiàn)給了孩子，所以孩子肯定會判給她。而且，即使判給你（這是萬萬不可能的），你也不可以帶孩子離開加拿大，連離開溫哥華都不可以，因為你太太有探視權(quán)，沒有她的允許，你不可以帶孩子離開她所在的城市，剝奪她每周見孩子的時間。我有在加拿大離婚的朋友，想帶孩子回國看一次父母都沒門......”

    嚴(yán)然明倒還不知道這點，愕然：“那如果跟她的話，她離婚后，就會跟那個男人，或者別的男人公開同居，甚至不停的換男人——會對孩子傷害更大?！?/br>
    鳳霖嘆氣：“何必討論如果離婚怎么怎么辦呢，難道你真打算離婚？如果因為老婆出軌，不提一句離婚丟面子的話......反正你在中國，你自己不說，誰知道這事，你鬧起來，反而大家都知道了。其實你自己，在男女關(guān)系方面，名聲早跟破布似的了，還能丟哪里去......”

    嚴(yán)然明狼狽，過一會小聲說：“男人自己在外面怎么亂來，都不會喜歡自己老婆給自己戴綠帽的。”

    鳳霖不耐煩，也不管嚴(yán)然明受得了受不了，干脆的說：“哎，嚴(yán)總，你自己在中國左摟右抱，卻要你太太在加拿大一輩子為你守節(jié)，現(xiàn)實嗎？你也不想想，你跟你老婆在國內(nèi)就感情那么差，你把她發(fā)配到加拿大，一年去一次，去了還不跟她做-愛，而她正當(dāng)30出頭，虎狼之年......啊，我看見了，你太太在你腦子里是啥形象，光輝燦爛，巍峨高聳，呈牌坊狀放射著神光......”

    嚴(yán)然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