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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就是一包抱怨:“三meimei,幸而你昨日給我送了帖子,我看見了,心里才松了點勁,不然,肯定得跟他吵起來!” 瑩月忙問:“出什么事了?你又和郡王爺不痛快了?” “我哪敢跟他不痛快,”惜月眉宇間都是煩躁,“他自己不痛快,心里憋了事,我小心問他,想替他排解一二,又不說,前日出去了一趟,回來本來好了些,一夜睡過來,性子又發(fā)了,我勸也不敢勸了,再刺我兩句,我在下人跟前都沒臉了,只好躲著些?!?/br> 瑩月懂了,怪不得她來得這么快,應(yīng)該是在家受不了延平郡王陰晴不定的脾氣了,就便出來透透氣。 惜月端起丫頭送上的茶盅喝了一口,就問道:“你說有事,什么事?” 瑩月隨口扯了一個:“上回你來,說可能要走了,我總等不到你的信,怕你忙起來忘了告訴我,我不能去給你送行?!?/br> “原來是這么說的,”惜月嘆了口氣,“現(xiàn)在,我也不知道了,我看出來了,郡王最不喜歡人問這個,我哪里還敢去戳他的心,行裝我也不收拾了,就那么隨它去罷。” 瑩月安慰她:“不走也好,就在京里?!?/br> “哪能呢,我們說了又不算?!毕г碌?,“我瞧郡王大概就是在忙這個,只不知忙出個結(jié)果沒有?!?/br> 瑩月聽她的話音,好似她許多事都不知道,延平郡王謹慎,都瞞著她。 她對于要問的話就不抱什么希望了,但惜月喝著茶,與她閑聊,倒是又想起了什么,問她:“你們府里二房那邊如今又好了?” 提到這個,瑩月覺得哭笑不得:“我不知算好還是不好,二jiejie,你不知道他們多能鬧騰,孝期里也不顧忌的,動不動吵鬧得闔府都知道,兩個人,互相都看不上,偏捆到了一起,他們吵還罷了,還摔東西,摔的最多的是茶具,上好的瓷器,摔一個,一套都沒法用了——” “奶奶,又吵上了!”石楠剛從院子外回來,聽玉簪說郡王妃在里間坐,原沒想進來,但正聽見瑩月說到這個,忍不住探頭進來分享了一下。 “呦,”惜月笑了,招手叫她進來,“你細說說,在吵什么?我們聽聽解個悶?!?/br> 惜月做了郡王妃,但仍和自家奶奶好,石楠便也不畏懼她,笑嘻嘻地進來行了禮,就連說帶比劃起來,“這回是個新鬧法,二爺住書房,二奶奶才有事去找他,才進門,就聽見里面有些哼唧的動靜,二爺脫了褲子,一個丫頭跪在他腿跟前——” 惜月成婚不過數(shù)月,臉皮也不甚厚,都聽呆了片刻,才反應(yīng)過來薄嗔指她,“你這丫頭,好不害臊,還沒嫁人,什么話都敢說了!” 石楠忙道:“不是,您誤會了,沒有——”她也紅了臉,道,“沒有做什么,二爺在前院空地上學(xué)騎馬,把腿上的rou磨傷了,丫頭替他上藥?!?/br> 惜月明白過來,但又納罕:“怎么,這是開竅上進了?” 瑩月也是頭一次聽見方寒誠做這個事,也驚訝地望過去。 “哪里,我看是叫二奶奶欺負怕了,大概想學(xué)點本事防身罷?!笔镏?,“王妃,您不知道,二奶奶當(dāng)時看見那個樣,也誤會了,她是武將家出身的,可是悍,不等走近,手里拿著的賬冊本子就砸了過去,極有準頭,把二爺?shù)念~頭都刮出了一點血絲,二爺一個字沒來得及說,二奶奶劈頭又大罵了他一通不孝?!?/br> 可不是么,孝期宣yin,人倫大過,就方寒誠從前的行徑來看,他守了這段時間了,要說憋不住找個丫頭散散火什么的,實在正符合他的為人。就是沒想到,這次真是個誤會。 那丫頭當(dāng)時嚇得馬上爬開了,但薛珍兒不是獨自前來書房,她還帶了兩個丫頭,方寒誠不能當(dāng)那些人的面赤身相對,暈頭暈?zāi)X地先忙把褲子提上了,薛珍兒沒來得及看見他的傷處,才又罵了他一頓。 這一番罵沒留面子,引得許多下人去看,方寒誠丟了回大人,這同時意味著,薛珍兒這回理虧大了。 “二爺可是抖擻起來,”石楠忍不住笑,又比劃動作,“我去得晚,只趕上這一段,二爺藥都不上了,把藥膏盒子砸翻在地上,一手提褲子,一手指著二奶奶,大罵回去,說二奶奶‘潑婦’、‘不可理喻’,罵得那個起勁,真是多少日子的怨氣都趕著發(fā)出來了。” 沒了洪夫人,又不能在孝期動用休妻的終極手段,單方寒誠與薛珍兒掐,十次能占到一次便宜算多的,說起來真的是:積怨已久。石楠末尾一句一點也不錯。 惜月饒有興趣地問:“你們二奶奶就聽著?” 石楠一攤手:“那只有聽著了,二奶奶再厲害,得講個最起碼的道理。” 瑩月對二房的鬧騰聽得多了,這回就是偶然地西風(fēng)壓倒了東風(fēng),她也沒多大感觸,倒是惜月覺得很新鮮似的,又追著問了兩句:“二奶奶也沒說要回娘家?我從前聽見她總回去?!?/br> 石楠搖頭道:“不好回,這次真不是二爺?shù)腻e,她把二爺頭都砸出血了,二爺沒還手不錯了,只是回罵幾句,她就委屈回去,薛家臉上也沒光罷?!?/br> “聽說你們二奶奶還在娘家時,極受寵?!?/br> “那肯定的,不然之前二奶奶有底氣一鬧就回去?!?/br> 惜月又隨意般問了句:“那邊還鬧著呢?” 石楠點頭又搖頭:“我走的時候還沒消停,這會兒不知道了?!?/br> 惜月笑:“這倒像戲文里說的歡喜冤家了?!?/br> 石楠一吐舌頭:“哎呦,我不是駁您的話,冤家是明擺著的,歡喜實在沒看出來?!?/br> 惜月點她又笑:“你這丫頭,說話倒俏皮起來了?!?/br> 比起上回,惜月這回坐的時候多了不少,據(jù)她說,是回去就得看延平郡王的臉色,說句話都得猜他心思,他雖不至于像方寒誠這樣指著人大罵,但這樣相處也夠累的,不如在外躲躲,她也輕省輕省。 她就呆了足半日,還在瑩月這里用了頓午飯,才登車而去。 因她在這里,方寒霄就到府里別處走了走,在方老伯爺那里用了飯,才回來。 瑩月氣餒地告訴他:“我沒有問到,二jiejie好像什么都不知道?!?/br> 方寒霄很平靜,惜月連正經(jīng)的公婆尚未見過,所知有限很正常,再想法試一試別的途徑好了。不過,他還是仔細詢問了瑩月她們的交談。 瑩月回想著,一點一點復(fù)述出來給他—— 她慢慢頓住,臉色變得蒼白。 聊著的時候不覺得,姐妹倆在一起,似乎就是想到哪扯到哪,如今復(fù)盤,她才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之處。 惜月為什么,一直在繞著二房說話?——或者更準確地說,是繞著薛珍兒在說話? 她們并無交情。 徐家此前的門第不足以攀上建成侯府,她們從無來往,不要說惜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