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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底兒,二月底的時候她會隨著春茂社南下,到三江交匯處的霍都,她就要和顧菊生離開了。 楚建辭已經(jīng)挽留過多次,而這次商雪袖去意已決,他只得應(yīng)了。 春色初露端倪的一天,春茂社的行裝已經(jīng)備好,谷師父還在牽著商雪袖的手落淚,道:“以后姑娘的藥誰來熬呢?!?/br> “我都這么大一個人了,您放心吧,況且,我還帶著青釧在身邊兒呢。” 商雪袖現(xiàn)在住的宅子是六爺以前在上京的宅院,谷師父和管頭兒這兩位年紀(jì)大了,一來不好再四處奔波,二來商慕魚還在上京附近的西山書院讀書,谷師父也放不下他。 這兩位就被商雪袖干脆的留下來照顧宅子了。 她此刻輕輕拍著谷師父的手道:“再說,難道六爺和娘子會一直在西塞那個地方?若是回京了,看到你們在這里,可有多好呢?” 谷師父眼睛一熱,拭了拭道:“總是姑娘說的在理?!?/br> 上京距離北榆很近,一條官路筆直的修好了,車隊行進的也快,不過三、四日的功夫,就到了。 船是早就訂好了的,青釧跑過來道:“有人在船頭等著姑娘,是送藥的。我已經(jīng)收下了放到了船艙里,他想見見會長,姑娘可要見見?” 商雪袖從來不見送藥的人,剛道了一聲“不見”,正趕上那船展開船帆,一陣嘩啦啦的聲音掩蓋了她的話,青釧道:“什么?” 她心念微動,道:“見見吧。” 來的是個看起來極干練青衣仆役,面容普通,仿佛往人群里一丟就再也找不到了。 那仆役看到商雪袖走了過來,急忙要下跪,商雪袖急忙道:“無需多禮。” 那人生就了一張笑臉,道:“那位老mama不在,請會長和這位姑娘記好我的相貌,下次送藥還是我,我叫阿深。” 青釧便仔仔細細的盯著他的臉看了好久,這才點了點頭。 商雪袖心中有種奇怪的感覺,沉默良久,讓青釧走到一旁,才道:“皇上……他可安康?” “皇上一切都好。請會長勿念?!彼戳艘谎鄞^,道:“看來要啟程了,小的就不耽擱會長了。” “等等……”商雪袖的怪異感揮之不去,猶疑道:“皇上他可有什么話說?” “無有?!?/br> 看著那人三步兩步走入人群中,商雪袖有些自失的笑了一下。 是啊,她真是有些矯情了。 她再想什么呢……無論如何……都不應(yīng)該……她都不應(yīng)該想什么…… 商雪袖眼神有些茫然起來,直到青釧喊了她幾次,她才發(fā)現(xiàn)滿船的人就等她一個了,她急忙快步向登船的舷梯走去。 正扶旁邊的把手,那邊一陣極響的馬蹄聲傳來,伴隨著的還有人的大喊。 那聲音清亮如琴,商雪袖低低向青釧交代了一聲,看她爬上舷梯,便松了手,靜靜等待。 一人一騎到了眼前,白衣公子低頭看著她道:“商雪袖。” 馬上的是徐碧簫。 他的眼圈微紅,他道:“商雪袖,你不守約,不是說有話對你說么?” 商雪袖笑道:“是說萬壽節(jié)那次么?可是又沒有進宮獻演,后來事情多,倒給忘了,也值當(dāng)你特意追來么?有什么事寫信也是一樣?!?/br> “不一樣!” 商雪袖愣了一下,她鮮少見到徐碧簫這副模樣,或者說,徐碧簫經(jīng)常對別人如此,但對自己,卻很少這樣。 徐碧簫眼圈又紅了紅,仿佛終于明白了什么了一樣,卻仍是不甘心的道:“有些事情我要親口跟你說。” “那便說吧。”商雪袖緩聲道。 徐碧簫咬了咬牙,壓低了聲音道:“皇上遇刺?!?/br> 他似乎怕商雪袖反應(yīng)過來什么一樣,急急的道:“這消息捂得嚴(yán)實,我也是今天才剛剛摳出來一點兒?!?/br> 商雪袖終于反應(yīng)過來徐碧簫說了什么,她身體不由自主的晃了晃。 徐碧簫伸出了手扶住了她。 她的身體微微輕顫,雙眼急迫的看著他,雖然什么都沒說,可那一雙什么都會說的眼睛,已經(jīng)問了很多。 徐碧簫不再為自己多說什么,只一股腦的將自己知道的全都掏了出來:“萬壽節(jié)之前就遇刺了……只是捂得嚴(yán)實,宮外面兒竟然一點都不知道,”他神色凝重了起來:“剩下的,是我猜的,最近連續(xù)十?dāng)?shù)天文大人都是宿于宮內(nèi)……圣上……怕是不好了……這是要……要托孤了……” 商雪袖眼前一陣陣發(fā)黑,她茫然的搖著頭。 嘴里不知道應(yīng)該說什么,就在剛才……那個由他派來送藥的人還說皇上一切都好……可她想,或許阿虞騙了她了。 這一年的上京,那詭異的氛圍,冷清的生意……商雪袖苦笑了一下,她竟然還在想戲班子的生意。 商雪袖的眼淚在一聲她以為的苦笑中撲簌簌的掉落下來。 很多年前,她想過她會死啊,她會再也見不到他。 她雖然與他天涯相隔,再不能團圓,可她若回頭,他應(yīng)該、也必須永遠的在那里啊! 一句怎么會,一句為什么,讓她去問誰? 她站直了身子,推開了徐碧簫,在徐碧簫還未及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翻身上了徐碧簫的馬,雙腿一夾,向北疾馳而去。 這變故太快,徐碧簫伸手張嘴,只“喂”了一聲,那馬已經(jīng)行的遠了。 商雪袖要去哪里,他知道。 可他攔不住。 如同多年前的他不曾親眼見到可卻如同親眼見到的一幕,商雪袖是怎樣憑著一腔孤勇的愛意去往上京。 徐碧簫抬頭看著天空,江風(fēng)陣陣,他也不再是那個不懂心意卻天涯相尋的少年。 一群鳥兒飛過,一下子闖入他的眼簾,又沖出了他的視野。 一如他曾經(jīng)想了很多年才想明白的事,在他即將要說出口的時候,因為種種原因,最終未能說出口的話。 若他先說出口的是他對她的那份情意,會不會被接受? 可他卻不能這樣做。 徐碧簫擦了擦眼睛,自言自語道:“罷了,誰讓我是個君子呢?!?/br> 他跺了跺腳,又道:“真是傻透頂,這樣就算是回去,難道就能放你進宮?你進了宮,圣上萬一有個好歹,你會被那群女人活殉了!” 他暴躁對著旁邊兒呆立的渡口雜役,跳腳大罵道:“沒看見小爺?shù)鸟R被人搶走了嗎?有快馬給爺牽來一匹!” 看著那雜役呆立,他從腰間掏了一張銀票重重的拍在他胸口,道:“快去快去!如果我追不上我的馬,我就讓你們賠!在這里竟然還能丟馬!” 那雜役很無辜的心道:“你明明和那位娘子認識……”又看了一眼銀票,這才轉(zhuǎn)了笑臉道:“爺!您等著!小的就把馬牽過來!” 第447章 番外二 亂絲難剪春風(fēng)意(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