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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舊不一,最后幾頁還略微有些潮意。 顯見就是在今晨將這本子交到她手上之前,蕭六爺還在修改著。 商秀兒上前了一步,將熏爐旁煨著的牛乳端到桌上,又填了炭,道:“六爺,我會做好的。您……您不必太過cao勞。” 蕭六爺笑了一下,用手揉捏著眉心,道:“第一出戲總是要慎重些。回去好好準備?!?/br> 商秀兒聽他說話聲已經帶了鼻音,心里也是希望他愛惜身體,過會兒應該補一下眠,但卻還是多問了一句道:“六爺,您還有什么教我?” 蕭六爺合了雙目,道:“沒有什么教你的,你只要記住,你是班主?!?/br> 商秀兒鄭重的點了點頭,輕輕退了出去。 門外笙兒正在那候著,看見商秀兒出來了,急忙迎了上去,商秀兒回頭看了看屋里,輕聲道:“東西不急收拾,牛乳助眠,伺候六爺喝了躺會子,交代下面做點養(yǎng)精神又好充饑的東西,熱熱的等著六爺醒了吃?!?/br> 笙兒進了屋,看見蕭遷癱在椅子上,牛乳也不曾喝,打瞌睡打的脖子歪成一個詭異的樣子,好像要睡死過去似的,也顧不得讓他喝東西了,扶著上了床,又脫了靴子,蓋上棉被,才松了一口氣,心里暗道:“我們這位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爺,什么時候受過這樣的累???” 商秀兒回到鶯園,手里還捧寶貝似的捧著戲本子,一進了屋,連外套都顧不得脫,便急忙翻看起來,谷師父嗔怪道:“做什么那么著急?先換了衣裳,屋里暖和,小心出了汗又受涼。” 商秀兒突然想起來了什么,一雙眼睛直直的看著谷師父,急切道:“谷師父,我現(xiàn)在能唱了嗎?能嗎?” 谷師父笑了起來,道:“能,既然蕭六爺發(fā)話了,我有什么不準的?只是要按照我說的,熟悉曲調,輕輕哼沒有問題,若要唱起來,之前則必須先開好嗓?!?/br> “知道知道?!鄙绦銉好Σ坏狞c頭應道,如同牽線木偶似的任青玉將她的外套脫了去,眼神卻一直沒離開過本子。 那戲本子上四個極漂亮的大字,“龍鳳呈祥”。 這本是一句吉祥話兒,拿來做了這出戲的名字,聽起來也是極喜慶的,商秀兒看了下去,卻是吳縣那一代曾傳唱過的小戲叫的。 雖然故事算是熟悉,商秀兒還是認真的一個字一個字讀下去,本子備注的極為詳細,人物繁多,各具特點,卻又不多余;唱詞不俗,卻也沒雅致到讓老百姓欣賞不了的地步,越是這樣,才越是見功力。 只是到了天已經擦黑的時辰,商秀兒竟然還未讀到孫尚香的出場,不由得有些暗自焦急,谷師父已經催了幾次用晚飯,商秀兒只得草草的往后翻了若干頁,才看到孫尚香的念白與唱詞。 商秀兒幾乎立刻迷上了這樣的曲調! 第46章 蕭六爺?shù)南葳?/br> 聽起來調子有些像南腔,板式又有些北戲的影子,但又不是簡單的結合,在似曾相識之外,多出來的若干小小的看似微不足道的修改,卻讓曲子煥然一新,又在這修改處給人以極微妙的柔曼之感,若真的唱出來,該有多么讓人沉迷! 這樣的制曲,蕭六爺怎么能想得出來? 一直從坐在桌邊到用過晚膳,商秀兒都在心里默唱著。她就著青玉、青環(huán)多加出來的幾盞燈亮,一直將這出戲翻到了最后,卻是意猶未盡,想要再看一次孫尚香的戲份,谷師父卻不讓了。 外面忽的傳來三更的報時聲,商秀兒也嚇了一跳,竟然就這么晚了,她可不想像蕭六爺那樣熬夜,便讓青玉、青環(huán)伺候著躺下了。 可是她怎么睡得著呢?該什么樣的動作,才配得上這樣的唱腔?戲本子的前面,她沒有全看,可是也知道蕭六爺都對做戲上面寫了備注,唯獨到了孫尚香這個角色,卻什么都沒寫,商秀兒睡眼惺忪,迷迷糊糊中想著,這八成又是蕭六爺在故意考她吧。 想到這個“考”字,商秀兒突然就清醒了,眼睛瞪得老大的望著帳子頂。 她這一半天,都在做什么??? 為什么會把蕭六爺最后交待給她的那句話完全忘在了腦后? 她是“班主”!不是把自己的那一塊兒學會演好就行了的一個普通伶人!她把前面跳過去真是大錯特錯! 商秀兒刷的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倒是把旁邊陪夜的青環(huán)嚇了一跳,道:“姑娘,你魘著了?” 商秀兒搖搖頭道:“青環(huán),我記得昨天六爺給我們鶯園一個小廝的?” 青環(huán)點點頭道:“嗯,因為姑娘今后與外宅間要時常走動,有個小廝方便些,我記得叫……叫檀板兒?!闭f完又噗嗤的樂了,道:“六爺身邊的小廝能湊齊一套班子了?!?/br> 商秀兒也笑了,道:“要你去得罪人了,去看他睡了沒,沒睡的話,讓他早上早點過來,我有話要讓他傳到外宅去。” 青環(huán)麻利的穿了衣服,道:“這有什么得罪的,本來我們就是給姑娘使的?!闭f罷下了榻拿著燈籠出去了,過了一會兒,才哆里哆嗦的進來,將燈掛好,又在熏籠旁暖和了一會兒,才上了榻,道:“已經說得了?!?/br> 商秀兒才放心的松了口氣,又自覺得似乎避開了蕭六爺專門設給她的一個陷阱,這一夜倒是睡得異常香甜。 第二天的一大早,檀板兒已經候在了外宅里,管頭兒看人到的差不多了,才道:“小哥兒有什么話說?” 檀板兒看著眼前這一大片人,先咽了咽唾沫,才開了口,道:“商班主有話說?!?/br> 他聽著面前眾人的嗡嗡聲,臉有些發(fā)紅,繼續(xù)硬著頭皮道:“明劇的第一部 戲本子想必各位樂師和同行都拿到了,給各位三天的時間,通讀戲本,三天后,班主會按場次找人對戲?!?/br> 讓檀板兒去傳話其實是很冒險的。 但是商秀兒心想,若是只是交待這樣一件事情,就要作為班主的自己去親力親為,那一開始便落在了低處。所以即便最初會被這套班底的人抵觸,也要直中取,卻不能曲中求,一旦自己曲意迎合了,恐怕挽回對方的尊重就更難。 檀板兒傳了話,便急忙離開了。 他只是傳話的,眾人自然不能拿他怎么樣,他一離開,屋里反而沒了嗡嗡議論聲,氣氛沉寂下來,煞是憋悶人。 大多數(shù)人自持身份,并不肯高聲非議,但是從眾人的表情上看,卻多有不滿之意。 一個脆生生的聲音打破了寂靜,是花旦小玉桃,她才十二、三歲出頭的年紀,是和她親哥哥李玉峰一起被蕭六爺聘到蕭園來的,因年紀小,又活潑伶俐,人也漂亮俏麗,和班子里的各位叔叔伯伯處的很熟。 她伸出纖纖玉指指向了自己個兒道:“各位前輩,哥哥jiejie們,這出戲呀,沒有我什么戲份,所以我就斗膽先開口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