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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頭道:“將你投入阿鼻地獄,怕是不妥了。如意珠和你融為一體,你是世間少有的純陽之靈,阿鼻地獄非叫你攪得不安生?!蹦┝怂麩o奈的笑了笑:“只方才不到一成的氣,我這鬼判殿就要散架了,確是不能輕看了你?!?/br> 謝語棲漠然靜立,神色冷淡的望著彼岸花,聽著秦廣王有一搭沒一搭的話,少頃皺眉:“你到底想說什么?” “……”秦廣王張著嘴,頓在了那個將出未出的音節(jié)上。 “你是不是認為,我不能把你怎樣?就算不能將你關押地獄,亦能讓你不生不死!今日你想出這鬼判殿,怕是沒這個本事,來了陰曹地府,輕易出去不得。” 謝語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剛一動,范卿玄率先出手按住了謝語棲。 “語棲夠了,生死有命,你我不可違背天道。” 謝語棲蹙眉:“那是你們修道之人所信奉的道,而我們,也就是你們口中所謂的邪魔外道,從不信生死有命!” “語棲——” 范卿玄來不及攔住謝語棲,就看他朝坐上的秦廣王沖去。 那一抹白在漆黑陰暗的鬼判殿內十分耀眼,金色的符文在他身側浮現(xiàn),驀然間整座鬼判殿都顫抖起來,窸窸窣窣傳來磚瓦碎裂的聲音。 周遭的陰鬼驚叫著四散逃開。 看著快速逼來的謝語棲,秦廣王微微瞇眼,稍稍朝后退了一尺的距離。白衣人迅速出手暗向他的心口。 當是時,四道寒風沖過耳畔,剎那間一股強大的壓迫感當頭而下,將他的所有行動壓制住。不待他掙扎,嘎啦一聲,分筋錯骨的劇痛席卷肩頭。 巨大的沖擊力掀得他一個踉蹌,兩道黑影快速靠近,一人一側扭住他的雙手將其按下。 “語棲!” “我勸你老實別動。” 范卿玄額角滑落一滴冷汗,看著刺入肩骨的骷髏手,目光落在身側那個目光如電的男人身上。那是方才審判時一直未曾開口的察查司陸之道。 “守在陰曹地府千余年,掙扎抵抗的我見過無數個,逃出鬼判殿的,我還未見過?!?/br> 范卿玄眼底隱隱閃動紅色的光芒,猶如蛇眸般緊縮成線。 “放開語棲?!?/br> 陸之道看了他一眼:“你認為,你在和誰商量?!?/br> 審判臺下,謝語棲掙扎著想起身,然而此刻雙手除了劇痛再不聽控制。崔玨并指點在他的眉心。相觸的那一刻,他的身形如同水影一般閃動起來,仿佛即將被抽離粉碎。謝語棲痛苦的大喊,撕心裂肺的痛呼充盈了整個鬼判殿,就連堂上坐著的秦廣王都不忍皺了下眉。 范卿玄直冒冷汗,盯著謝語棲的身影神色扭曲,身體隱隱顫抖。陸之道原以為只此一招制服一個殘缺的魂魄已足夠,卻未曾料到扣在對方骨間的指尖竟傳來刺骨的寒意,就連他這樣修為深厚的陰鬼也幾乎難以承受。 陸之道氣息一亂,慌忙抽出了手,指尖竟已染上了墨黑。 “放開他!!”范卿玄怒喝一聲,并指為劍。 剎那間虛空中幾道赤紅的虛劍一晃而過,下一刻已沒入了魏征和鐘馗的肩頭。 極寒之氣轉瞬淹沒了二人的意識,魏鐘二人立刻松開手連連退后。失了重心的謝語棲朝前撲倒,范卿玄立刻將他護在懷里。 “所有的罪責我一人承擔足矣!放他走!” 秦廣王瞇起眼:“你這份擔當倒是不錯,我很欣賞?!狈讲胖灰徽Q?,壓制四判官的強盛陰寒之氣不輸如意靈珠分毫,這樣極陰極陽的兩種靈體,一旦失控,怕是天地變色。 此時,崔玨已帶著負傷的另三人歸位,他微微合眼道:“枉顧刑法,不可輕饒?!?/br> 秦廣王有些興致的抬手攔住他:“別說的太絕,一板一眼的未免太無趣。”他又看向范卿玄問道:“你真愿擔下所有罪責?哪怕萬劫不復?” “是。” 懷中的白衣人皺眉,痛苦□□,拼盡全力的伸手抓住了范卿玄的衣袖道:“不,不要……” 也不知是哪兒來的力氣,他從范卿玄懷里掙脫,摔在了地上,向著堂上那人伏首,白發(fā)滑落肩頭,遮住了他的側顏無法看清此刻的神情,只聽聲音,數不盡的悲涼。 “求你……不要讓他去阿鼻地獄……讓他萬劫不復的是我……一切都是我的錯!讓我怎樣都可以!用我生生世世,所有輪回可以不要!換他無罪……” “語棲!別說傻話!” 秦廣王笑了笑,支著下巴望著堂下二人:“有點兒意思,一個愿意擔下所有罪責,換同伴平安輪回。一個愿意舍了所有輪回,換同伴無罪。你們說,我該怎么判?” 鬼判殿內一時靜謐無聲,只有躲在殿外的幾個小鬼探著腦袋朝這邊張望,見秦廣王半瞇著眼,沒有發(fā)作的意思,便嘰嘰喳喳的小聲討論了起來。 小吵了一陣后,秦廣王抬頭道:“吵吵鬧鬧的,說出個結果了么?進來說?!?/br> 一陣風過,幾個小鬼被卷到了堂下。其一壯著膽道:“打入地獄?!?/br> “赦免無罪?!?/br> “入地獄?!?/br> “赦無罪。” 那兩只還在爭論,剩下的一個回頭看了看范謝二人,朝他們走去。他望著范卿玄懷中的那襲白衣眨眨眼,十分好奇的湊到了他的身邊,先嗅了嗅,又盯著他的臉看了許久,忽然一手抓上謝語棲的手臂。 范卿玄蹙眉,一掌拍開他:“別碰他?!?/br> 小鬼往后跳了一步,朝他們齜牙。 秦廣王百無聊賴的打了個哈欠,晃悠悠的說:“這么吵下去沒有結果。這樣吧,我這兒有個主意,你們聽么?” 謝語棲微微睜眼看了過去。 “滿足你們?!鼻貜V王一揮手,“范卿玄,罪孽深重,原判投入底層地獄服刑?,F(xiàn)看在謝語棲拼死求情,二人情深義重實屬不易,可免于重刑,但活罪難逃。改判沉入忘川河底,執(zhí)行黔刑,于魂魄上刻入彼岸花,是為贖罪之意,需得百年才能重返河岸。” 謝語棲想說什么,范卿玄卻將他緊緊抱住,低聲道:“夠了語棲,真的夠了?!?/br> 秦廣王頓了頓,繼而道:“謝語棲,原可往上三界輪回重生。因其觸犯天道綱常,妄圖逃脫鬼判殿,甚至欲行刺本王,其罪大惡極,念在事出為情義,舍生忘死,實乃不易,罰其往忘川河邊,三生樹下思過,其間不得擅離,百年后方得自由?!?/br> 謝語棲眼底微微閃動,過了許久,才朝著秦廣王深深的拜伏在地,額頭抵著冰冷的地板,久久沒有再動。 陰鬼們將范謝二人帶離了鬼判殿,一切又恢復到了平日里的模樣,漆黑一片,只有幽藍青紫的鬼火漂浮在虛空,透著無盡的死寂。 半晌,秦廣王幽幽嘆出一口氣,望著空蕩蕩的大殿道:“明明就和往常無異,這千萬年都是這副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