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角楓不知不覺間陷入了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態(tài)。她覺得自己是醒著的，可是自己那沉重的腦袋明明已經(jīng)深深地陷進(jìn)了柔軟的枕頭之中，鼻息間均勻輕微的呼吸分明是睡著的自己才會發(fā)出的。她覺得在做夢，但是自己的聽力卻偏偏又那樣的敏銳，連隔壁房間那幾下鞋子撞擊到桌腳所發(fā)出的聲音都沒有放過。就這樣，她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一會兒聽到爭吵的聲音，模模糊糊的，聽起來吵得非常厲害，可是又無法辨清到底說了什么；一會兒又聽到東西掉到地上的噼里啪啦的零碎的響聲，似乎還伴隨著打斗，不過那非常短，很快又不見了，吵架的聲音重新又壓了上來。

    八角楓放棄了睡覺，她拖著沉重的腦袋從床上坐了起來，無奈地?fù)u了搖頭，懷念起那四個人搬來前的清靜日子。火車?yán)锬欠N特有的沉悶味道忽然之間讓她不舒服起來，她站起身來，想著索性去看看吃過藥的卡夫卡醒了沒有。

    八角楓推開房門之時，過道盡頭剛巧傳來了一聲重重地關(guān)門聲。她再側(cè)耳聽了下隔壁剛才還爭吵不已的包間，也同樣恢復(fù)了平靜?！按蟾攀墙Y(jié)束了?！卑私菞餍闹邪蛋迪氲?。她邁出房門，還未走兩步，便看見腳下有一本黑色的筆記本不知被誰遺落在了地上。她拾起來，強(qiáng)烈的好奇心驅(qū)使著她隨手翻開了一頁，那上面寫著“亨利，28歲，工作：管道維修工，住址……”

    “亨利不是那個失蹤的人的名字嗎？”八角楓在心里暗道。她又隨手往后翻到了中間，在那之上非常詳盡的記述了亨利對食物的各種喜好，對音樂的各種喜好，以及種種的私生活方面的一切偏好?？吹竭@里，八角楓忽然感到頭皮一陣發(fā)麻，在她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了一個叫亨利的人，無論他做什么事，在他的身后都暗藏著一雙眼睛，在觀察他，研究他，而他自己卻全然不知。這樣的畫面或許維持了非常長的一段時間。筆記本里對亨利的記述太過瑣碎了，八角楓索性將其翻到了最后一頁，在那上面列述了好多個場所的名稱，飯店、旅館、學(xué)校、家、公園、火車……而在火車這兩個字的上面，一條醒目而鮮艷的紅線被重重地劃在其下。

    八角楓輕輕地將筆記本放回原處，她想到無論是什么，或許都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她繼續(xù)推開卡夫卡的門，看到他翻了個身，但仍在熟睡之中，便走上前去幫他把窗簾拉上。

    火車進(jìn)入山艾隧道后，每隔一兩個小時就會經(jīng)過一個磁場段，在這中間，外面會突然向窗□□進(jìn)及其強(qiáng)烈的白光。即使用數(shù)條粗絨布窗簾遮住，也依然無損它的亮度，這也是為什么會建議乘客進(jìn)入隧道后睡覺的緣故。

    就在八角楓拉上窗簾之時，她在車窗玻璃上看到了一個白發(fā)獠牙的雪鬼的倒影。而也于此同時，那強(qiáng)烈的白光正從列車的左右兩面猛射進(jìn)來，那雪鬼的影子頓時就遁入了那白茫茫的一片之中，不見了。緊跟著，外面的過道里傳來了及其尖銳的喊叫聲，八角楓驚地轉(zhuǎn)過身子，這才發(fā)現(xiàn)房間的門竟是開著的。她強(qiáng)忍著那刺眼的光線歪歪倒倒地跑了出來。麗麗正跌倒在過道的正中間，那聲尖叫便是從她而來。八角楓順著麗麗驚恐所看的方向望去。在麗麗的正前方之上，艾莉克斯被一根繩子吊在了掛窗簾的桿子上，隨著列車的顛簸，搖搖晃晃。而在艾莉克斯身后的車窗上，在那耀目的白光之中，幾行黑筆所寫的粗字是那樣的醒目——我要你們承認(rèn)自己的罪，我要你們懺悔自己的罪，我要你們?yōu)樽约悍赶碌淖锶ニ馈?/br>
    第21章 第七章 雪鬼列車殺人事件 中

    3

    白光過后，車廂內(nèi)又恢復(fù)了不久前的昏暗不明，斑駁的燈影交織在車廂的地板與墻紙上。艾莉克斯的尸體被放了下來，八角楓輕撫她的尸身，看到她臨死時，頭的上方隱隱約約地有一個帶著雪鬼面具的男人，巨大的驚恐讓她無力掙扎地被吊上了繩子。

    “在這之前，你們?nèi)齻€互相認(rèn)識對方？”八角楓向托馬斯等人出示了自己的證件。

    托馬斯、查爾斯和麗麗面色上的恐懼頓時摻上了一絲警惕，他們面面相覷了一番。最后托馬斯嘆了一口氣，不情愿地點(diǎn)了下頭。

    “那和死者呢？”

    “也是?！蓖旭R斯機(jī)械地回答道。

    “那和……”八角楓平靜的語調(diào)突然提了起來，帶著一絲戲虐的味道又問道，“前面車廂里那個失蹤的亨利呢？”她那銳利的目光輕輕地掃過了托馬斯等人的面孔，她發(fā)現(xiàn)托馬斯在隱瞞，查爾斯在回避，而麗麗則是在懼怕著什么。

    八角楓轉(zhuǎn)而用一種溫和的態(tài)度向麗麗問道：“你們認(rèn)識？”

    “不！”托馬斯用力地將麗麗拉到自己身旁，粗暴地插話道，“我們都不認(rèn)識他?！?/br>
    “哦?！卑私菞鲗ν旭R斯的回答并不意外。她安排他和查爾斯一起把艾莉克斯搬回她自己的——也就是最里間的那個——房間。緊接著，她又對艾莉克斯的房間做了一番搜查，只找出了一個空的筆記本皮套來，大小與前面八角楓在地上撿到的那個剛好相符。八角楓知道，那個黑色的筆記本應(yīng)該就在眼前這三個人中的某一人身上。

    “你們之前一直在一起？”八角楓又問道。

    托馬斯點(diǎn)了點(diǎn)頭，查爾斯也跟著說了一句“是的。”而靠坐在艾莉克斯尸體旁的一張椅子上的麗麗則是呆滯地沉默不語，雙眼一眨不眨地緊盯著地面。

    “為什么艾莉克斯沒有和你們在一起？”八角楓很快地問道，一改她之前不冷不熱的語氣，嚴(yán)肅了起來。她將目光鎖定在托馬斯的臉上，注意著他情緒上的每一個變化。

    “沒有，她……她不大不舒服，先回房間了?！蓖旭R斯極力地想用一種鎮(zhèn)定的口吻來敘述，可是略微打結(jié)的舌頭還是出賣了他?；艔埖纳裆谀且豢桃喔∩狭怂哪橆a，他避開了八角楓向自己射過來的敏銳目光，寧愿將視線停留在艾莉克斯那可怖的尸體上。他補(bǔ)充了一句：“我們都是聽到外面的動靜后，才出來的。”

    八角楓輕嘆了口氣。她站起身來，向門口走去。經(jīng)過麗麗的身旁時，八角楓問她道：“你在怕什么？”

    麗麗抬起了頭，看到托馬斯那帶著威脅的眼神后便重新把頭低了回去，仍舊沉默不語。

    “你怕下一個是托馬斯，或者查爾斯？”八角楓彎下腰湊近麗麗的耳邊問道，“還是你認(rèn)為遲早會輪到你自己？”

    聽到這里，麗麗頓時將臉埋進(jìn)雙手之中，痛哭起來。

    八角楓直起了身子，在走出房間的那一刻對仍留在屋內(nèi)一動不動的幾個人說道：“繼續(xù)隱瞞還是說出來，你們自己考慮。其實(shí)我也不見得能幫上什么忙。不過我勸你們在下車前盡量不要分開，離到站還有4個小時，你們在一起會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