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85
書迷正在閱讀:浮塵相思涼、輕輕夫人、東都、快穿之妖孽NPC保衛(wèi)戰(zhàn)、(穿書)抱錯金大腿、一勺醋的愛情、[綜]一言不合就曬船、許醫(yī)生,請多關(guān)照、快穿之執(zhí)念消除師、總裁,別鬧!
己本事吃飯的,都是尊貴人?!?/br> “是是是。做盔頭傷手,姑娘仔細著些。” “我知道?!?/br> 蟬聲陣陣。櫻草在簇好的紙活兒上粘上鐵紗,沿著邊緣掐絲,燒熱烙鐵,把活兒燙平。又是刀子,又是烙鐵,櫻草在初學時候,弄得滿手是傷,今天劃個血口,明天起個水泡,一雙原本水嫩的小手,創(chuàng)痕累累,血跡斑斑,心疼得朱媽一邊上藥一邊掉眼淚。但是時間長了,傷痕也終于都慢慢淡化,消失,手上起了一層層繭子,韌而厚,偶爾劃一劃燙一燙,全然沒事一般。 人生之事,原本都是這樣。曾經(jīng)以為無法接受的痛,不能治愈的傷,隨著時間流逝,漸漸都被厚實的硬繭包裹,變得刀槍不入。誰能知道這一層層硬繭下面,曾有過什么樣的柔嫩和溫軟?也只有自己,無意中撕開了哪一處傷疤,突如其來地,感受到那無邊無際的痛。 一年時間了。只能從報上得到天青的消息。他越來越頻繁地出現(xiàn)在報端,不同的期刊畫報,用各種贊美語氣,宣揚著這位紅遍北平的年輕武生。她知道他不斷在貼出新戲,在從師學藝,在應堂會,在打擂臺……報紙忙不迭地跟蹤報道他的各種動態(tài),以他的生活照、戲照,為最大的新聞點。照片中的他,貌似隨意的一個姿態(tài),也都帶著漂亮的工架,英武,端凝,臉上身上,都在戲里,俊朗的眉、清秀的眼、明晰筆直的鼻梁和唇線、堅毅的下巴輪廓,在制版工人仔細的修飾下,像一尊神像般無懈可擊。 也許,這樣才是最好的?就這么茫茫地隔著人海,遙望著他,這樣平安,這樣昌順,這樣勢若破竹,前程似錦……與櫻草越走越遠? 粉蝶坐在一旁,幫櫻草把燙好的活兒刷上紅土子,嘴里嘰嘰呱呱地扯著閑篇兒: “……胡家那位三少爺,也不知最后是怎么定罪,聽說已經(jīng)花了四十萬大洋。為他這條命,都快把胡家家底敗光了。活該,哼,貪贓枉法,包庇煙土販子,這官當?shù)?,傷天害理啊。姑娘,好險,他這事若是晚出幾天,您可就嫁過去了,您說得受多少的連累,老爺不得悔青了腸子。我瞧著自打胡家少爺下獄之后,老爺見著咱們五姑娘,都有點訕訕的?!?/br> “閉著你的嘴!”朱媽呵斥道,不由自主地向窗外望了一眼。 粉蝶吃吃地笑:“您老別cao心了,二姨奶奶就快生了,老爺心思都在那頭,沒人再來搭理咱們。二姨奶奶呢,也真是拼啦,自打新太太小產(chǎn)血崩死了,她好像是覺得自個兒又有指望了,四下里捯飭了不少生小子的秘方來吃……姑娘,您猜二姨奶奶這回能生小子不?” “與我有什么相干。” “怎么沒相干,將來要分家產(chǎn)啊。您不是每天都看報紙嗎,聽說政府剛發(fā)了個新律例,閨女也可以承繼家產(chǎn)啦。” “家產(chǎn)與我有什么相干。” 櫻草漠然拿起粉筒,擠出一條條粉漿,給刷好紅土子的活兒勾上輪廓,這叫瀝粉。心要定,手要穩(wěn),瀝出來的粉道子,才圓整漂亮。金爺說了,簇活和瀝粉,是做盔頭最見功夫的兩道手藝。能有一道屬于自己的手藝,才是人生要務(wù),家產(chǎn),那是什么虛無縹緲的東西? 瀝好粉,晾干了,才能刷漆,再晾干,才能貼金箔,再晾干,才能點翠,然后還要再晾干,才能裝珠子絨球……多少天的艱辛活計,才能成就一個盔頭。巾,帽,冠,盔,戴在伶人頭上,或文雅堂皇,或威風凜凜,和伶人身上手上的功夫一樣,全是心血煉成。誰有資格瞧不起戲子?一個再普通的伶人,身上的真玩意兒,也比不學無術(shù)的公子哥兒強得太多。世人不知要到什么時候,才能懂得這個簡單道理,櫻草有生之年,不知道能不能熬到這一天。 “姑娘,金箔送來啦?!敝鞁屢贿呥f著活計,一邊念叨著:“您把家里分給您這點月份錢,全都打了金箔貼到行頭上啦。這行頭您又用不著,費這么大心血干什么?就算要做,貼點假的也就成了,哪還用得上赤金。一個盔頭上用的金子,夠吃好些日子的?!?/br> 櫻草屏住呼吸在刷好大漆的紙活兒上貼著金箔,過了好一陣子,才說: “那就少吃點?!?/br> “還有這些翠鳥毛,嘖嘖,貴得要死,”朱媽還在嘮叨著,小心地捧出一盤刷好膠液的羽毛,色做翠藍,光澤閃亮:“金爺都說,現(xiàn)在做盔頭不用點真翠了,點藍綢子就成,或者點藍漆都成,您還一定淘得真翠來做,又花錢又費工。譚貝勒當年給西太后唱戲,也不過就是用這樣的盔頭吧?!?/br> “綢和漆都掉色,翠不掉色。再說這顏色還是不同的,點翠、點綢和點藍,打眼一看就不一樣。” “嘖嘖。嘖嘖。” 櫻草把膠液定好的翠羽,切成要用的形狀,一片片用小鑷子夾著,小心地粘到瀝粉貼金后的凹處。最大的羽片,也不過指甲大小,粘滿整個盔頭,至少要用一整天。以前她得避著爹爹和二姨娘他們,只能在夜里做,現(xiàn)在二姨娘臨盆在即,爹爹整日陪著,根本不再理會櫻草,只要她被這樣鎖在自己院子里,就是萬事大吉。鎖起來也倒有一個好處就是,連最喜歡鬧事的林郁蒼,也進不來了。 只剩了櫻草一個人。 她默默點翠,默默晾干,默默用鐵絲扭上龍頭、面牌、光珠、絨球。一個“大額子”,完工了,她舉在窗前,默默地看。威武,精致。但這只是一個盔頭的前扇,后半部分的帽身,那得量好伶人頭部的精確尺寸,度身定做,才能做得嚴實妥貼。不然,戴上之后,不合適,緊了勒得慌,松了容易掉??^掉了,那叫“掭盔”,唱戲時候當場掭盔,可是大漏子。 不能再做下去了。 她估不出天青頭上的尺寸。 已經(jīng)快一年不見,連天青的面容,都變得模糊縹緲了啊。他的面容,她好像一直還沒來得及細看呢,那是一張與報紙雜志照片全然不同的臉,凝視她的眼神,專注而充滿愛惜,彎起眼睛的笑容,真誠而帶些稚氣,還有那寬厚的胸膛,溫暖的手,曾帶給她無限期望與依賴的懷抱……都已經(jīng)離她遠去,越是驚惶追尋,越是遙不可及。每夜入睡前,她緊緊地攥著天青留下的小牌牌,希望他進入自己夢里,可是夢中的天青,也只是一個模糊的影子,在她面前晃動著,晃動著,痛惜地問: “櫻草,你真能忘了我嗎?我,忘不了你!” 櫻草握緊了手中的盔頭。 她沒有機會做完它了,它將和她自己一樣,永遠只是半副殘殼,光鮮的外表背后,空著茫茫的一大塊。 ☆、第十四章 玉堂春 “呦,這位爺,來找哪位姑娘?。俊?/br> “找你們頂尖兒的姑娘?!?/br> 茜娘的眼睛,滴溜溜亂轉(zhuǎn),飛快地打量著來客。做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