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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雪擁藍關(guān)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61

分卷閱讀61

    “是他……”櫻草嗚咽著說。

    天青不用她說第二句。他將櫻草放在路邊車棚下,轉(zhuǎn)身直取焦德利。焦德利見勢不好,拔開腳步就往回跑。他哪里跑得過天青,幾步就被追上,天青照他后頸伸手一抓,揪住他的衣領(lǐng),將他摔了個仰天跤。

    “你敢……”恐嚇的話只說出半句,劈面一拳打來,焦德利只感覺自己鼻梁也歪了,牙也掉了。烈焰騰騰的天青,一只手揪住他衣領(lǐng),另一只手,揮拳向天,帶著雨勢雷聲,鐵錘一樣擊在他的臉上。焦德利徒勞地掙扎著,嘶叫著,卻全然逃不出這人的手掌,躲不過眼前這一記記鐵拳,兩拳下來,已然不知東西南北,只怕再有幾拳,連小命都保不住……

    “天青哥,我們走吧……”櫻草擔心天青闖出大禍,強忍疼痛,從車棚里爬出來。天青揚起的拳頭停在空中,怒火爆燃的眼神最后盯了一眼焦德利,松手轉(zhuǎn)身,沖向車棚抱起櫻草。櫻草已然半昏,虛弱如一片落葉,手臂軟軟地癱落在泥水中。

    “櫻草,櫻草!”

    天青心痛如絞,一時間再也顧不上其他。他抱緊她的身子,將她歪垂的頭護在自己胸前,冒著狂風暴雨,朝街外奔了出去。

    焦德利的司機驚慌失措地跑來:“少爺,少爺!”他扶起癱在爛泥里的焦德利:“呀,您這傷得不輕!去醫(yī)院吧?我喊巡警把那人抓回來!”

    “不用!”焦德利含糊地說著,用手捧住高高腫起的嘴巴,望著天青離去的方向,嘶聲吐出幾個字:

    “我要他直接死!”

    ☆、第十章  鴻門宴

    深夜的英華女中,校門已經(jīng)上鎖,喊破了嗓子,也沒人來應(yīng)。

    “我送你回家……”

    “不不,不要回家!”

    半昏半醒的櫻草,聽到回家二字,急得在天青懷中奮力掙扎。她太了解自己的爹爹和二姨娘了,這個樣子回去,被他們知道,只怕自己再也沒機會出門,或許還會被拖去省身房關(guān)幾天。寧肯流落街頭,也不能回家!……家,世上最溫暖的字眼,在這樣凄風苦雨的夜里,卻全然不能給她庇護,天地如此之大,茫茫無處容身……櫻草心里的傷痛難耐,更甚于腳踝上的苦楚,抬手抓住天青手臂,禁不住在大雨中放聲痛哭。

    天青默默地抱著她,回轉(zhuǎn)身子,走向廣盛樓。

    大雨仍在狂暴地下。廣盛樓后院小屋,成了一個無比寶貴的避難所。天青將櫻草安置在自己那鋪窄炕上,裹好被子,接過她換下的濕衣,遞上一身自己的褲褂。他在地上忙碌著,籠起一爐火,烤起衣服,又從缸里舀一盆冷水,絞了面巾。搬過板凳,坐在炕邊,從被子里拉出櫻草受傷的腳,將面巾敷在腳踝上。

    櫻草蜷著身子,縮在被子里,緊緊閉起眼睛。這兇險萬分的一夜,讓她痛苦,讓她驚懼,也讓她羞愧于自己的愚蠢輕信……好在大難終于過去,現(xiàn)在安全了,寧定了,心中漸漸地踏實一片,因為已經(jīng)有天青哥在她身邊。她拒絕再去想今晚的一切事,只愿記得天青哥的臉,此生都不會忘記那一刻,劇痛和絕望中抬起頭時,茫茫大雨中望見他的臉……她不知道今晚他怎么會趕到那兒去的,也不敢問,現(xiàn)在的他,只低頭坐在炕邊,手里握住她敷著面巾的腳踝,一聲不出。她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面巾敷過了,天青用手掌虎口環(huán)住她的腳踝,輕輕地按摩。隔著被子,越發(fā)清晰地感受到他手掌的溫熱,手指一下一下,有力而又柔和地觸摸著她的腳踝,讓她難為情地在被中縮得更緊。忽然之間,有什么東西,像是水滴,輕輕落在腳踝上。

    櫻草拉開被子,悄悄看去,只見天青低著頭,又一滴淚水,無聲無息地落在她的腳踝。

    櫻草長這么大,從來沒有看過天青流淚。他在她面前,是最硬氣最倔強的師哥,最威武最可靠的兄長,他從來不哭,遇到再大的危險,再多的困難,受再大的委屈,再重的傷,都未曾流過淚。眼下他不知怎么,坐在那里低著頭,淚水止不住地流下來。

    “天青哥……”

    天青抬起頭,望住她。奔波了一夜,他的臉上頭上,又是泥又是水,都未來得及擦去,然而絲毫也不影響整個人的清俊之氣,眼睛里閃著粼粼波光,仍有一汪淚水盈在眼眶。

    “天青哥……你……怎么了?”

    他望住她,良久,才開口說:

    “我后怕。再去晚幾分鐘,我這一生都彌補不及?!?/br>
    櫻草結(jié)巴起來:“我,我也沒出什么事?!?/br>
    “讓你傷成這樣……”他又低頭看著她腫脹瘀紫的腳踝。

    “就是扭了個腳啊,小事而已,我不在乎的?!睓巡葸肿煨α?。

    天青沖口而出:

    “你不在乎,我在乎!”

    櫻草心頭一震,說不出話了。天青凝視著她,眼睛映著旁邊的爐火,異常地清澈明亮:

    “你的小事,對我都是大事。櫻草,以后好好愛惜自己,這一輩子,有你的平安,才有我的平安……”他的聲音,仿佛被什么阻塞在喉嚨口,下了很大的決心,用了很大的氣力,才終于傾吐出來:“你得知道,有人……比在意自己……更在意你!”

    櫻草一聲都不能出,只怔怔望著天青。一瞬間她覺得,就算此刻粉身碎骨,也都心甘情愿。啊,不,她不能粉身碎骨,他說了,有她的平安,才有他的平安……

    “我也……”她的淚水也涌出來,哽咽難言:“天青哥,我也……你也要……”

    天青見到她的淚,頓時有點無措了,起身摸出一塊大手帕,遞給她:“別哭,怎么又哭了?!?/br>
    “是你先哭的!嗚嗚嗚……”櫻草把手帕按在臉上,大哭起來。

    天青笑了:

    “好了,都不哭。咱們逃過一難,平平安安地回來了。”他幫櫻草擦去臉上的淚,為她攏攏頭發(fā):“你也累了,今晚的事兒,改天再說,先歇息吧。明早還得回學(xué)校吧?你這樣子,又得背你去了。我可有日子沒背過你了?!?/br>
    櫻草忍不住帶著淚花笑了。天青攙起她,扶她躺好,她身上還穿著他的褂子,領(lǐng)口顯得空蕩蕩的,雪白的一片脖頸□□著,一塊紅繩系著的小牌子從里面滑出來,垂在枕邊。

    天青如遭雷殛,愣在當?shù)?,拾起來仔細一看,竟然果真是他八年前送給她的牌子。

    “你……一直戴著?”

    櫻草凝視他,輕輕說:“一天不曾離身。”

    天青半晌沒有說話,只緊緊握著那塊牌子。良久,他仿佛大夢初醒似地,抬起手,小心地把牌子揣回櫻草領(lǐng)口。那牌子上還帶著他的手溫,熱得發(fā)燙,烙鐵一樣烙在櫻草心上。

    天青熄了燈火,坐在櫻草枕邊。這個情狀,是他們從小熟悉的,櫻草自然而然地拉過他一只手抱起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