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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衣這東西,大多是真絲彩繡,不能洗的,時日一長,難免有些陳舊,但是穿在天青身上,仍然有著一份奪目光彩。他正坐在鏡前,全神貫注地按著兩鬢,盔箱師傅在他背后,用力將勒頭帶勒上他的額頭,扎緊,套起黑網(wǎng)子,再勒一道浸過水的黑紗,勾出流暢的月亮門形狀的發(fā)際線。 伶人扮戲的樣貌變化,最關(guān)鍵的就在這一步。勒頭之后,眉梢眼角都被高高吊起,劍一般飛向鬢角,人顯得容光煥發(fā),神采飛揚,平日里練就的精氣神,在這一剎那間擴大了幾十倍。當(dāng)然了,勒頭的痛苦,不是一般人能承受,若沒有成年累月的苦功支撐,勒不了多久就會嘔吐,別說唱戲了,開口說句話都是千難萬難。似天青這等常年登臺的角兒,自然早已習(xí)慣,只泰然自若地按按水紗,對鏡審視一番。衣箱師傅迎上,捧過插著四面靠旗的背壺,拽起靠繩,為他扎在肩背??鋷煾等砀呗柕募t扎巾、大額子,勒緊在他頭上。 一班人馬,上下忙碌,終于把這角兒裝束停當(dāng)。天青走到把子箱前,接過把子箱師傅遞上的金桿單槍,掂了一掂。今兒要唱的是,南宋大將楊再興大戰(zhàn)金兵的戲,此時的天青,已儼然是那位名垂千古的蓋世英雄,紅盔紅甲,英姿勃發(fā),靠旗四面招展,彩繡燦然生輝,一雙明亮的眼睛,如電般向周圍一掃。 櫻草覺得這過道里她呆不住了。扮起來的天青,身上,臉上,眼神里,都散發(fā)著凜凜光芒,內(nèi)在的氣韻,力量,神采,都在這戲的天地里強烈激發(fā)出來,吸引得櫻草轉(zhuǎn)不動眼睛,也逼得她喘不過氣。就算在邊角之地,隔著這么遠的距離,都讓她感受到了迫人的壓力。 她后退一步,低了頭,一聲沒出地貼著墻逃走了。 ☆、第八章 小商河 日戲散場已是黃昏,夕陽斜照,暮靄茫茫。櫻草從戲樓出來,一個人在后院躑躅一陣,留戀地望著小樓梯上重簾深掩的門口。那里依稀傳來后臺的喧鬧,那樣美好,那樣奇妙,那樣生機勃勃,但那不是屬于她的世界。晚風(fēng)襲來,一陣陣的陰冷,她裹了裹衣襟,惆悵地圍好圍巾,向院外走去。 剛剛繞過樓邊,忽聽頭頂一聲呼喚:“櫻草!”抬頭一望,竟是天青。他只穿著水衣子,妝還沒卸,伏在樓梯欄桿邊,喜悅地喚道:“太好了,你還在這兒!”說話間,雙手一按,直接從樓梯上躍下來,望了望院門外守候不去的戲迷們,沖櫻草招招手: “你過來,我有話說?!?/br> 櫻草猶豫著轉(zhuǎn)過身,慢慢蹭回到天青面前。他的額頭照例還留著勒頭印子,汗水在滿臉粉彩上劃出淡淡痕跡,順著脖頸往水衣子里面流。櫻草有些心疼。是一場唱念做打俱全的大戲,起霸,趟馬,鷂子翻身,圓場,摔叉,僵尸……體力消耗相當(dāng)大,不知道為什么唱完了不休息,竟直接奔出來找她。 “天這樣冷,你……” 櫻草還未說完,天青開口打斷: “你別生氣,櫻草。后臺有后臺的規(guī)矩。在家里怎么玩都隨你,到了戲園子里頭,要尊重戲。老輩時候扮了戲根本是不許再說話的,現(xiàn)在沒那么嚴(yán)了,可也不能隨意放外人進去說笑。你是我?guī)熋?,是親人,可是在戲班子里頭,還是外人?!?/br> 櫻草這才明白他想說什么,不由得滿臉通紅:“我明白,天青哥,是我不好,以后我不亂來了。我沒生氣,你別生我氣就好?!?/br> 天青認真地盯著她: “沒生氣?不是吧,你瞧你,都不會笑了。從沒這樣過吧。” “我真沒生氣,我是有點……怕你。” “怕我?怕我干什么?你什么時候怕起我來了?” 櫻草怔怔地望著他。他還穿著厚底,這么高,比櫻草高出一個頭還多,肩也這么寬,能裝兩個櫻草進去,唇緊緊抿著,下巴繃緊著,那雙描畫得粗黑的眉眼,正目不轉(zhuǎn)睛地凝視她,眼里黑白分明,湛然生光,反射著背后的院墻,夕陽,還有她自己的身影……櫻草忽然無措起來。她還從來沒有這樣仔細地看過天青哥。 “你……我……”她結(jié)結(jié)巴巴。 天青困惑地歪過了頭。櫻草最近不知是怎么了。這九道灣里出來的羊仙姑,一向活潑爽朗,比男孩子還要敢說敢干,從沒這樣吞吞吐吐躲躲閃閃。這些日子,人好像都瘦了,現(xiàn)在站在自己面前,穿著厚棉袍,仍顯得這樣纖細柔弱,仿佛吹一口氣都會摔倒。一雙小手用力捻著圍巾流蘇,臉上紅紅的,憋了老半天都沒說出話來……出了什么事?天青顧不上自己的心事,滿懷揣著的都是擔(dān)憂:到底是遇上了什么特別為難的事,居然連他都不肯告訴?那得是什么樣的事兒? “櫻草,你不開心嗎?” “沒有啊。”櫻草抬頭瞥了他一眼,神情略顯慌亂。 準(zhǔn)是發(fā)生什么事了。天青半蹲下來,兩手扶住膝蓋,盯著櫻草: “若是有人欺負你,告訴我?!?/br> 莫名其妙的委屈襲上心頭,櫻草快要撐不住了。再熱切的希求,再深沉的心跡,都沒有用,在他面前,她始終是那個張惶無措的小丫頭子。今兒真是出師不利,時運不濟,事情讓她搞得這么亂七八糟,還能再說什么呢?她扁扁嘴,努力壓住涌到眼圈的淚: “真的沒有,天青哥?!?/br> 天青看著這隨時要哭出來的小師妹,無奈地嘆了口氣。晚風(fēng)吹來,他只穿一件單薄水衣的身上,感覺到刺骨涼意,忙伸手幫櫻草拉緊圍巾,裹住她已經(jīng)被凍紅的小臉: “快回家吧。有什么需要師哥做的,盡管說?!?/br> “天青哥……”櫻草好似鼓了很大勇氣才開口: “明兒沒戲,我們一起去頤和園,看廊畫兒,好不好?” 天青眼中放出驚喜的光彩,剎那間又熄滅了,微嘆口氣,躊躇道: “明天師父幫我約了去張五爺家說戲,不能誤的。下次有時間了再去,好不?” “嗯嗯,不用了,天青哥,好的,我上課去,不不,我回家了……” 櫻草跑了,那樣快,那樣匆忙,天青迷惘地看著她飛一樣消失在自己視線中。 ☆、第九章 翠屏山 “二爺,廣盛樓那個喜成社,新來的坤旦筱妃紅,聽說頂不錯的?!?/br> “是嗎,怎么個不錯法兒?” “那身段,那蹺功,柔得跟沒骨頭似的。最勾人是那眼睛,能把您看化了哪?!?/br> “嚯!有那么神!真噠?” “我烏老三哪時候扯過瞎話呢!” 林郁蒼對這位新來的教師爺烏老三,可真是滿意。 自打林郁蒼被那個不知來歷的壯漢耍騙,鎖在柜里悶了兩天之后,林墨齋對這獨養(yǎng)兒子放心不下,專門派了譚五孫六給他保駕。譚五孫六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