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算好，我姐脾氣也硬。長公主什么時候回寶林庵？”看起來，寧遠很盼著福安長公主趕緊回寶林庵她那個別莊里去。

    “暫時沒打算回去?！崩钔┟橹鴮庍h那一臉的期待，“我看寧娘娘柔柔弱弱，不象脾氣不好的樣子，再說，從進了京城，那些事，脾氣不好只怕也忍不下來吧?！?/br>
    “她那不是脾氣好，那是……”話說到一半，寧遠抿著嘴不往下說了，大哥說，她當初離開家南下的時候，是抱著為了寧家當犧牲的心進宮的，五六年前，他懂得了大姐不得不嫁的不得已，以及聽到大哥這句話后，有半年多，經(jīng)常半夜被噩夢驚醒，他害怕大姐熬不下去，不想活了。

    “后來，大概是因為五哥兒，為母則強?！睂庍h接著剛才的話，“我姐難為你沒有？”

    “你姐難為我干什么？”

    “也是，她犯不著難為你。你聽到我姐跟長公主說什么了？”寧遠想到哪兒問哪兒。

    “我一直跟五哥兒說話，沒聽到寧娘娘說什么?！彼_實沒聽到寧娘娘說什么，后來知道，那是長公主的轉述，不算她聽到。

    “從那天把jiejie送進宮到現(xiàn)在，我?guī)缀鯖]跟jiejie說上話，也不算沒有機會，就隔了一掛厚簾子，好幾回我和我姐離了不過十來步，我看著她，她也看到我了，不過我看她那意思，沒有要跟我說話的意思，我就沒敢往前湊?！?/br>
    寧遠話里話外，很有幾分抱怨。

    “不知道我姐是怎么想的，你知道我，剛進京那時候，連皇上在內(nèi)，幾乎所有人都以為我是沖著我姐和小五來的，當然也確實是沖著我姐和小五來的，皇上問我去不去看jiejie，我哪敢去？現(xiàn)在好不容易把我姐和小五接出來了，我更不敢輕舉妄動了，萬一功虧一潰怎么辦？唉！”

    李桐抿著茶，聽他絮絮叨叨。

    “可我姐那邊到底怎么樣了？我一點信兒沒有，多擔心！你說我姐她就不能給我使個眼色，遞幾句話嗎？又不是沒機會！你下回什么時候去看長公主？”

    “不知道?！崩钔┍粚庍h這句急轉彎問的一個愣神。

    “你下次去不知道能不能再碰上我姐，要是你下次去再見到我姐，你能不能替我問問我姐怎么樣？”

    “不能！”李桐一口回絕。

    “我就知道你肯定說不行，我就隨口說一句，你別往心里去?！睂庍h看起來有幾分泄氣，“你說，我明天要不要找個機會見見我姐？我真擔心明天后天突然一張旨意，再把我姐和小五送回離宮?！?/br>
    李桐斜著他一言不發(fā)，他跟她絮叨這些干什么？定北侯居然把他送到京城來主持這樣的大事，這心得多大？嗯，也許就是因為他這樣脾氣，才讓他進京的，裝傻和真傻分不清，這也是一種境界。

    “你下次再去長公主那里，跟我說一聲行不行？我過去看看，實在不放心?！睂庍h又問了句，李桐斬釘截鐵的回絕：“不行?！?/br>
    “我就知道！好吧，我自己想辦法?！睂庍h悻悻然。

    “天兒不早了，你該走了，還有，這是京城，要不是非來不可，不要老往我這兒來。”李桐瞄了眼屋角的沙漏，站起來。

    “還早呢……你說不早就不早吧，今天就是非來不可，我知道了，你早點歇下吧，唉，這一個月，真不知道我是怎么熬過來的?！睂庍h雙手撐著椅子扶手，頭一下沒撐起來，齜牙咧嘴咝咝哈哈的叫痛，一跺腳再一撐，總算站起來了。

    “你明天去哪兒放生？大相國寺？”寧遠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問道。

    “迎祥池?！崩钔┐鹆司?。

    水蓮將已經(jīng)烤干的斗蓬遞給寧遠，寧遠抖開披上，連聲夸獎，“你這幾個丫頭就是好，你替我一人賞五兩銀子?！?/br>
    李桐只當沒聽見，水蓮打起簾子，李桐看著他出了門，穿過耳屋回去了。

    寧遠出來，慢吞吞走到角門前，看著燈籠光影下細密的雨絲，緊了緊斗蓬，深吸了口氣，一頭扎進雨絲里。

    …………

    第二天早上，天氣放晴，艷陽高照。吃了午飯，李桐就上了車，李信騎馬在前，一起往迎祥池去。

    以往每年，李桐和張?zhí)ビ槌胤派急冉衲晖碇辽僖粋€時辰，可今年因為周貴妃的死，沒有燈會，迎祥池的放生儀式，也比往年早了不少。

    沒想到今年的放生法會早是早了點，可迎祥池四周，一點也不比往年冷清多少。

    ☆、第四百六二章 巧

    迎祥池四周站滿了信男善女，虔誠的念著阿彌陀佛。

    李信擋在李桐身后，看著青空大和尚將事先挑中的老龜紅鯉放生進迎祥池，那條紅鯉猛的一劃尾巴，將水濺的老高，驚恐的游走了，老龜則一頭沉了下去。

    李信看的失笑，“這就叫功德？”

    “功德在那里?！崩钔┲钢麄儗γ嬉蝗ψ唏R燈，走馬燈下，幾個僧人周圍圍了很多人?！斑@個放生法會，說是從青空大和尚手里辦起來的，聽無智法師說，青空大和尚憐惜窮苦農(nóng)人青黃不接的時候斷糧可憐，每年上元節(jié)在這里放生，募集善款，買了粗糧沿村施舍?！?/br>
    “這是真正的放生，功德無量?！崩钚艊@了句，看到寧海從走馬燈方向一溜小跑回來，轉頭看著李桐笑道：“我陪你逛逛再回去？”

    “好。”李桐正有幾分興奮的轉頭看著四周。

    這迎祥池，她已經(jīng)有好些年沒來過了。從前阿娘在的時候，她年年都是和阿娘一起來看放生法會、施舍銀兩，后來阿娘沒了，她再也沒來看過迎祥池放生法會，連迎祥池這一帶，都幾乎沒再來過。

    她幾乎忘了迎祥池的熱鬧繁華。

    “這會兒都熱鬧成這樣，往年得熱鬧成什么樣兒？”李信看著流光溢彩，人聲鼎沸的四周，感慨不已。

    寧海聽到李信的感慨，笑起來，“大爺，往年也比這會兒熱鬧不到哪兒去，差不多?！?/br>
    李信一愣，隨即笑起來，這就是親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吧。

    李桐對迎祥池一帶的記憶早就遙遠模糊了，李信是頭一趟看到上元節(jié)這一天的迎祥池，兄妹兩個看什么都稀奇，走走停停，看東西的時候比走路的時候多。

    大大小小的鋪子門口，都掛著各式各樣精心準備的燈籠，大多數(shù)燈籠下都掛著幾個燈謎兒，猜中了就有彩頭，也有些掛著幾個上聯(lián)，對上下聯(lián)也有彩頭，往往一個燈籠下，掛著好幾個下聯(lián)，不時圍上來幾個人，點評哪一個下聯(lián)最恰當。

    離春闈只有兩個來月，各地應試的舉人多數(shù)已經(jīng)到了，三五成群，在迎祥池閑逛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