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猛灌了一口酒，把酒杯狠狠的放到吧臺上，開始嘟囔起來，“遵，你說你怎么那么烏鴉嘴呢，你的預(yù)言成真了，我現(xiàn)在后悔了，我李肆疼從來不做后悔的事情，現(xiàn)在竟然后悔了，為什么會這樣呢？！怎么就變成這樣了呢？”

    余則遵把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用迷蒙的眼睛看著他，“我那不是預(yù)言，而是真實(shí)體驗(yàn)，還不是我自尊心作祟，沒把實(shí)情告訴你，不過，你我都是同樣的人，沒有親身經(jīng)歷過，是不會聽取別人的諫言的，想當(dāng)初，我也跟你一樣，多少人勸過我，但是我根本不聽……”

    “遵，我一直以為我是一個成熟的人，我可以對自己做過的事情負(fù)起完全的責(zé)任。對于自己做過的事情，我從不后悔，因?yàn)檫@是我自己的選擇。這樣的選擇，是被當(dāng)時的我所認(rèn)可的，因此，我沒有理由去后悔?？墒?，現(xiàn)在我后悔了，非常非常的后悔，我恨不得這個世界上有后悔藥，不管多少錢我都會買一顆來吃！”

    “我也要買，可惜沒的賣啊！”

    “你說，人為什么總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呢？”

    “因?yàn)樵谏磉叺臅r候，總覺得是理所當(dāng)然的?。∷龅氖?，她所付出的愛，就像空氣一樣，所以才這么自以為是……”

    “空氣嗎，還真是恰當(dāng)?shù)谋扔鳌?/br>
    “肆，你我都不懂愛，不懂愛就罷了，還那樣的自以為是！”

    “你說的對。我怎么就這么自以為是呢！以前我總覺得自己的婚姻，只有沉悶與壓抑。雖然知道絨絨體貼，知道她真心實(shí)意的對我好。可是我就是不滿足。為什么還感到不滿？因?yàn)橐稽c(diǎn)情趣都沒有?！?/br>
    李肆疼無奈地笑笑，“怎么才算有情趣？花前月下，羅曼蒂克，充滿了新奇與刺激，這樣才算愛，這樣才是生活嗎？我一直想過那樣的生活，但是，生活的實(shí)質(zhì)就是柴米油鹽！”

    余則遵呼了口氣，“你可算是了解愛的本質(zhì)了，我們都老大不小了，因?yàn)橐恢北粚檺?，因?yàn)橐恢笔墙邮軔鄣哪且环剑酝耆欢酶冻?，失去后才明白，光接受是不行的。其?shí)我們每一個人都是被有條件地愛著，也是有條件地愛著別人。單純的付出不求回報是無法長久的，一味的接受而不肯付出更是不可能持續(xù)的……”

    李肆疼灌口酒，捏緊酒杯問，“為什么不肯付出呢？即使不是等比例，只要付出了，就可以相對保持平衡?！?/br>
    “是啊，平衡的愛才能長久??！”余則遵垂眸，“肆，你能說說絨絨都為你做了什么嗎？”

    “做了很多啊，很多……”李肆疼仔細(xì)的回想著，“可是我說不上來！”

    “是??！曾經(jīng)對我們好的人，以及她所做的事，總是那么容易淡忘，隨著時間的河，慢慢迆灑而去，然后，被遺忘。最后，只剩下一個模糊的感覺，只能用一個不確定的「好」字概括。”

    李肆疼的嗓音粗啞了起來，“現(xiàn)在想想，我可能自始至終都不知道絨絨哪里好，怎么個好法，太忽略了。絨絨對我的好，是很細(xì)碎的東西，是我看不上眼的東西，所以才那么理所當(dāng)然的索取?！?/br>
    “當(dāng)愛全傾注在生活上時，是那樣平凡，那樣不著痕跡，那么簡單而細(xì)微，其實(shí)那才是真正的幸福啊?！?/br>
    “是啊，那才是真正的幸福，安定，平穩(wěn)，祥和，可是我沒有珍惜，沒有把握，我對幸福視而不見?！?/br>
    “人就是這么不滿足，因?yàn)椴辉Z轟烈烈，因?yàn)闆]有激蕩飄搖，所以這么基礎(chǔ)、低調(diào)的「好」，便不容易記住，不輕易擱在心上。”

    李肆疼倉惶一笑，“說的是啊，捫心一問，心里擱置的是什么呢？”

    余則遵悲凄的道，“多半是殘害心靈的那個人，所有的壞與傷，總是在夜深的寧靜里，咬噬人心，啃噬記憶，令人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眠，總要鬧到天明，才肯稍稍罷休。好的事難記於心，受過的傷卻緊緊尾隨，形影不離。這就是記憶。不公平，而且詭異?！?/br>
    李肆疼幽幽渺渺的嘆口氣，“為我們的愚蠢干杯！”

    邊說邊喝，兩人已有8分醉意。

    李肆疼悠悠的說，“你說絨絨會不會恨我？”

    余則遵自嘲的笑笑，“如果是以前我會自以為是的認(rèn)為會，但是今天，我明白了，愛到極愛，往往變成無情。恨到極恨，往往不再有恨。”

    “是嗎，不恨么？”

    “嗯，權(quán)當(dāng)你是陌生人。比恨更可悲的存在?！?/br>
    李肆疼沒有說話，沉默了很久，一口氣把一大杯烈酒倒入口中，嗚嗚哭起來。他已經(jīng)完全醉了。

    余則遵也已經(jīng)有了9分醉意，但是他心目中那個唯我獨(dú)尊的李肆疼的表現(xiàn)仍然讓他很意外。李肆疼哭了很久，對他說，“就算把我當(dāng)陌生人也可以，只要絨絨還活著，只要她還活著……”

    余則遵苦笑著，“是啊，只要活著就好，我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呢，最起碼她們還活著……”

    “我好后悔，為什么不對絨絨好一點(diǎn)，為什么現(xiàn)在才明白自己的感情，為什么不早點(diǎn)發(fā)覺，為什么，為什么……”

    “是啊，我們時常會遭遇愛情時差，相遇的時候不懂愛；懂愛的時候人不在！世界上最殘忍的東西莫過于時間，它讓我們錯過太多。有時候我不禁要想，到底是時間在作弄著愛情，還是時間在考驗(yàn)著愛情？沒有人知道，只知道愛情的路不好走，不好走啊……”

    “我好后悔，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我就算放出心中的野獸傷害絨絨，也絕對不會讓絨絨在我的世界中消失，我為什么要去招惹別的女人，讓絨絨誤會……”

    “人都是有惡念的，尤其是外界有誘惑的時候，一個男人能否抵制誘惑，很大程度上取決于這個男人對所愛的人愛的有多深。那時候你不清楚，所以沒辦法抵擋?！?/br>
    “為什么我不能早點(diǎn)愛上絨絨呢？為什么我要追求完美的女人呢？為什么，為什么……”

    “追求完美的人生，是每個人的夢想啊。尤其是像你，我這種一出生就擁有一切的人，當(dāng)然還有許多不知滿足的愚蠢男人……”

    “但是，這種完美真的存在么？我們窮盡一生，只是為了追求那完美的一刻，值得嗎？”

    “嗯，不存在。不值得?；盍诉@么久我才明白，每個人都有缺點(diǎn)，每件事都會有不足。沒有人是完美無缺的，這個世界，只有相對完美，沒有絕對完美。如果認(rèn)為這個人值得去付出，就一定可以容忍對方的缺點(diǎn)。真愛一個人，是會連她的缺點(diǎn)都能看成是優(yōu)點(diǎn)的。”

    “是啊，真愛一個人是要包容對方的缺點(diǎn)的。所以我受到天譴了，好痛苦，好痛苦，我恨不得立即死去！”

    余則遵拍了拍李肆疼的肩膀，“你現(xiàn)在所受到的痛苦，不是毫無意義的。人一輩子會碰上許許多多的痛苦，這是我們無法避免的。痛苦可以讓人頹廢，也可以激發(fā)人的斗志。痛苦磨練了人的意志，讓人們不會輕易的被困難所打倒。”

    “真的嗎？”

    “當(dāng)然是真的。有時候?qū)σ患?，因時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