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亦是如此與婆婆解釋。只不過，收不到務(wù)觀的回音，咱們心里都慌著。少夫人，您能否執(zhí)筆替妾身書寫一信？”

    唐琬不解，王氏解釋道：“務(wù)觀看見少夫人的筆跡，大抵會回信?！?/br>
    唐琬牽強地笑了笑，“陸三夫人，你這又……”

    王氏搶道：“少夫人，妾身明白您與務(wù)觀清清白白，并無冒犯之意。如今行此著，不過是變著法子逼務(wù)觀回信，好讓紹興的人知道他是好是壞是活是死。否則，婆婆便會多想?！?/br>
    王氏又說：“多虧趙府之前打探的消息，婆婆因此康復了許些，妾身不愿她又萎靡不振。”

    也不過代為寫封家書，純屬舉手之勞，何必多想？唐琬心思轉(zhuǎn)了一趟，遂答允了。

    她命小桂端來筆紙，聽著王氏念，一筆一劃寫。

    王氏有念：“從趙府少夫人處得知您的消息……”

    唐琬隱隱一頓，繼而落筆。

    王氏又念：“婆婆對您思念至極，身體抱恙，趙少夫人亦特意探望……”

    唐琬沒有插話，依照王氏所念，親筆替她完成了此封家書。到落款時，她未容王氏提主意，便寫下“妻王氏”。王氏見此，便不多說了。

    她倆把信封好，命小桂拿去寄了。王氏道謝之后便離去。

    如常地，唐琬把此事告知了趙士程。仍與娃兒玩耍的趙士程頓了頓，緩緩地說：“念起你病危時，務(wù)觀亦沒有回信。許是他所居之地惡劣，有心無力?！?/br>
    唐琬道：“不管何種因由了，你說這是否舉手之勞，我替寫了有錯沒錯？”

    趙士程笑摟妻子：“沒錯沒錯，我夫人心善，助人為樂?！?/br>
    聽得夫君如此說，唐琬的心思才更肯定了些。然而她不曉得，過后，趙士程私下給陸游去了一封信。

    第54章 第54回 道長

    某日午后，唐琬的一雙兒女午睡后于花園與爹娘嬉戲。唐琬與趙士程各手執(zhí)小搖鼓，逗著兩娃兒朝他們爬去，看誰輸贏。兩奶娘輕拍娃兒屁股，鼓舞助威。

    誰料當哥哥的趙子修兩小手一軟，整個人跌趴地毯上，撕著喉嚨嚷嚷大哭，不爬了。

    “哎，男子漢豈能輕易落淚棄賽？”趙士程雖低聲譴責，卻也迅即走過去把娃兒抱起來哄著。

    女兒趙子箏對此視若無睹，一門心思沖娘親去。唐琬手一及她，便一把把她抱起，摟懷里好一頓親，“子箏棒極了，沒落后哥哥?！?/br>
    兩奶娘見趙少爺與少夫人夫妻恩愛，又疼愛娃兒，皆樂呵呵道：“眨眼將近一年，待明年開春，小少爺與小小姐便會學走了?！?/br>
    當中一個奶娘又笑道：“是呢，一周歲的娃兒能說話，兩周歲能自己用膳，三周歲能自行穿衣。”

    “對對，看著娃兒慢慢長大，便覺時光流似箭?！?/br>
    趙士程抱著兒子湊近妻子與女兒，比著兩娃兒的個頭，“哥哥這爬賽輸了，說不準明年會先說話呢?！?/br>
    “你非要他倆斗來斗去么？孰勝孰敗有何緊要?！碧歧凉址蚓?。

    趙士程蹭蹭妻子額頂，“我此不純粹鬧著玩嘛。你也生氣？”

    此時文生走來，報稱趙老爺有要事見趙士程。奶娘隨即上前接過娃兒，趙士程隨文生去了。

    唐琬抱著女兒，與倆奶娘閑聊起來。她們聊得起勁，聊著自己曾經(jīng)帶過的娃兒，誰誰誰幾歲便懂什么什么，誰誰誰又幾歲了還不懂什么什么。

    唐琬笑著總結(jié)一句：“大同小異，又因人而異。”

    倆奶娘附和：“少夫人說得對。”

    唐琬看看懷中的女兒，又望望奶娘懷中的兒子，喃喃自語：“我若能親眼看見他倆走路說話奔跑寫字，該多好。”

    “少夫人長命百歲，定會如愿。”

    “沒錯沒錯。”

    唐琬心中微微泛澀，隱隱苦笑。

    “看來恩娘并無忘記大限之時僅剩一年，怕是未能如愿目睹孩兒一步步成長了?！?/br>
    橫空出現(xiàn)的空靈聲音，教唐琬身子一震，臉色頓僵。

    “哈哈，看來恩娘卻把小狐給忘了?！?/br>
    唐琬抱緊懷中的女兒，先是掃了眼兩位奶娘，她倆如常閑聊，并無異常，她再四處尋望，終于荷花池畔看見雖熟悉卻教她不敢直視的光影。

    她把女兒送至奶娘懷中，獨自幽幽走近小狐。

    “小狐仙家，許久未見?！?/br>
    小狐“唉”了一聲，“光是聽恩娘的語氣，小狐便知自己有多不討好?！?/br>
    唐琬苦笑，也不隱瞞，“妾身如今看見小狐仙家，委實開懷不起來?！?/br>
    之前，小狐是貴人，助她下凡追溯過往，又助她向天君求情返陽三年。可眼下，她的現(xiàn)身，有如催命符。趙士程把鶴望蘭花遣回唐府后，唐琬見不著花，仿佛少了個提醒，便有一陣子幾近把天庭給忘了?？伤龥]糊涂到敢奢望那一切是夢。

    小狐體諒恩娘的心思。她如今身為人母，與夫君過著天倫之樂的日子，誰甘愿再次一命嗚呼，將擁有化有虛無？

    “小狐了然，亦不怪恩娘。不過我是思念您了，方下凡與您一聚?！?/br>
    聞言，唐琬心生內(nèi)疚，“怨妾身丟神了。話說，妾身還得謝過生產(chǎn)那日您的出手相助。”

    “舉手之勞，況且那是天君的命令，小狐不過按令執(zhí)行?！?/br>
    “天君的命令？如此說，妾身的孩兒，是天君所賜的？”

    “非也！這事奇怪，恩娘的孩兒實情是誰恩賜的，小狐至今仍未清楚。不過天君已經(jīng)承認，與他無關(guān)?！?/br>
    唐琬笑了，“看來妾身的人緣不差，若得知是哪位的大恩大德，勞煩小狐幫妾身向他們道謝?！?/br>
    “哈，一定的。”

    唐琬端祥了小狐一陣，嘖嘖稱道：“為何妾身覺得您這一趟比往常要柔美許多。記得去年元宵，您是那么點兒?！碧歧焓直攘吮瘸叽?，那時的小狐如小人兒般站在河道中的小紙船上。

    小狐掩嘴歡笑，“說來話長，待有機會時，小狐跟您一一道來?！?/br>
    唐琬惋惜，“何來機會，一年之后，妾身就奔地府了。您就此刻說我聽聽。”

    “小狐也想呢，然而您夫君來了?！?/br>
    唐琬順著小狐伸手一指的方向望去，的確見趙士程就在數(shù)十步之外。再回頭時，小狐已離開了。

    她轉(zhuǎn)身迎上夫君，才想開腔問道趙老爺尋他所為何事，趙士程便率先搶問：“你方才做什么了？”

    唐琬不解。

    趙士程比了比手勢，“你方才沖著荷花池做此動作，有何含意嗎？”

    唐琬看著夫君重復自己的小動作，“卟嗤”一聲笑了，“沒什么，許愿罷了?！?/br>
    “又是許愿？”趙士程半信半疑。

    之前他認為唐琬得了生產(chǎn)之后常見的心恙之疾，遂把她的鶴望蘭花呀筆呀紙呀統(tǒng)統(tǒng)收起來，往后她似乎不再沉